在她工作的保健药公司卧底两个月,我赚了四万多元的提成,见了一百多个形形色色的老人。她说,干这个行业,就是要把素昧平生的老人当作家人,甚至比家人更亲。
她用她的时间和精力填补老人对子女的思念,也填补子女对老人的陪伴。
她说,她经常想,如果回家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每当她跟父母打电话时,那些老人的影子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时间长了,她自己都分不清嘴里叫的“爸”“妈”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后来看她朋友圈,她回家了,回去操办母亲的葬礼。
她说,母亲的葬礼在她们贫困的山村里办的算是风风光光。遗憾的是,她母亲临走也没见到她。
办完母亲的葬礼,她把父亲接到这座城市里和她一起,但没多久,保健药公司被市场监督管理机关依法查处,涉案人员被公安机关依法逮捕。她也在其中。
再跟她见面时,我是她的辩护人。
会见时,她认罪态度诚恳,表示自己愿意依法承担责任。更多的是,她委托我经常去看看她父亲。再会见时,我把她父亲给她录的视频带给她看,视频里她父亲说:“有哪些老人被她骗过,她去找他们,倾家荡产赔钱给他们,让他们写联名信请求法律原谅她”。
她看完视频,手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里流出来,顺着手臂,流进衣袖里。
而那四万多元的提成,还有他的律师费,我以她骗取的赃款为名义,交给了公安机关。
最终,鉴于她认罪态度良好,主动退回赃款,且不是保健药诈骗机构的主要骨干成员,给了她缓刑。
我和他父亲接到她时,她扑通一声,跪在他父亲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