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周璇嫌弃地掰开周敦搭在他肩头上的手,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白日里走不成,大不了夜间再走!
就不信他周敦不睡觉,哼!
然而,周敦眼神锐利,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周璇的想法,指了指门口候命的几名黑衣面具男,沉声道:“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瞪大眼睛,别让阿猫阿狗深夜进来搅了王爷和王妃的清梦!”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身后留下一串阴谋得逞后的开怀大笑。
周璇气急,还想追上去理论理论,却被门口的守卫举刀拦了回来。
想想还在屋里酣睡的一双儿女,周璇闭上眼睛,用力握了握拳,忍下心头愤懑。
转身气鼓鼓地回了屋。
林玥婷的一双眼早已经通红,若不是她突发奇想要办什么答谢宴,差点让恩人着了子元世子的道,镇南王也不会气急找他去算账。
而周敦八成是在为他的儿子出气,报仇!
都是因为自己一时考虑不周,才有了这画地为牢的难堪局面。
镇南王沙场点兵叱咤风云多年, 他如何能经得住这般桎梏与煎熬。
看着周璇因恼怒而变得愈加黑紫的脸,林玥婷越发自责起来。
一旁的老太太只忙逗她的大胖孙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周璇夫妇二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迈着小碎步就蹭到周璇身边,“儿,要不娘还是回去?”
这是老太太第一次亲见林玥婷,虽说镇南王妃的名声不错,在世人眼中堪称是为妻者的楷模,只要一提起镇南王妃,人们势必就会想到贤良淑德。
然而,如今一见,不过尔尔。
“怎么了,娘?怎么刚来就要回去呢?”周璇压住心头的不悦,和声道。
“呶!”老太太小声撅噘嘴,指了指林玥婷的方向,“好像有人不愿意了,娘不想看人脸色!”
“没有娘,您一定是误会了,玥婷不是那样的人!”
“哦!那娘就放心了!”
老太太笑笑,转身又踮着小碎步去摇篮边看她的小宝贝去了。
周璇见她如此,也忍不住想笑。
真是越老越可爱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一双眼越过老人,停在一双摇篮上,心下忍不住又联想到了花芊月。
周子元借他的名头搞了这一出,让他心下更觉得有愧于她了。
花芊月见余秀凤抓着济隆生已经走远,于是赶忙回屋关上门。
进了仓库。
刚进来,花芊月就隐隐闻到了一股新鲜的血气。
腥腥的,咸咸的,闻起来有点恶心。
她以为是怪婆婆受了欺负,忙快步向里奔来,结果却见瑢霍紧贴在柱子上,一张脸扭曲而狰狞。
视线下移,坏婆婆的指尖,连同瑢霍的裤脚都在滴滴答答地往下坠着血珠。
“怎么了婆婆?你的手怎么了?”花芊月第一时间走过来蹲在老妇身边抓起她的手检查道:“还疼不疼??”
瑢霍抱着柱子快被气哭了,感觉胸口处有口气憋在那里上不来,心里也是闷闷的痛。
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颐指气使,盛气凌人。
所有人都要听他的指挥,看他的脸色。
何曾受到过如此慢待屈辱?!
“够了!!”瑢霍怒道:“真正受伤的人是我!是我!!”
花芊月却是装作听不见一样,继续关心着妇人,取出纸巾帮她擦拭着指尖还未凝固的血液。
妇人见状,心里也愈发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这里毕竟是仓库,无法静养。
花芊月权衡再三后,还是决定把妇人带到自己家里去照顾。
于是也不管瑢霍贴着柱子要死要活,背起老妇就出了仓库。
妇人爬在花芊月细而窄的背上,只觉得她们进了一条圆筒状有顶的甬道,然后从黑暗走到光芒刺眼。
光芒过去,她便来到了这间简单鄙陋的小屋。
花芊月把妇人放在她的床榻上,找了身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叹了口气,就开始给她针灸
她身上的肌肉大部分都已经萎缩,只有针灸才能最快的刺激穴位和经络。
即便如此,想要完全恢复,那也是个极度漫长的过程。
花芊月一边下针,一边侧耳细听着屋外的动静。
她刚把针全部下完,就听见一阵地动山摇的跑步声由远及近地逼来。
不好,是济隆生回来了!
花芊月蹦起来就要去栓门,结果济隆生比她快了一步,双臂用力一推就闯了进来。
“咦?!”
济隆生比花芊月高出一个半头,往门口一站,很容易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浑身扎满银针的老妇人。
“那位是——”
“哦,一位婆婆,家人送来瞧病的,你和娘不在,我就自作主张地留下了!”
“隆生,你该不会怪我事先没有和你商量吧?”
花芊月撅着嘴摆出一副撒娇认错的姿态,瞬间萌化了济隆生的一颗心。
“可是,她睡在床上,我们睡哪啊!”
“放心,婆婆只睡一会儿!你快出去吧!”
花芊月说着,不由分说地就把人推出了屋外。
济隆生还想再看一眼时,花芊月却是已经关上了门。
奇怪,那妇人的眉眼之间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济隆生挠着头就又进了余秀凤的屋里来。
“怎么了?你娘子呢?”看他这个样子余秀凤忍不住问道。
“娘子在给人瞧病呢!有位婆婆,还睡在我们的床上!”
“娘——”济隆生顿了顿,欲言又止。
余秀凤见状,当下装作不开心道:“怎么了这是,一说要上学堂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是的娘,隆生只是觉得那婆婆好像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是吗?”余秀凤笑笑,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她的儿子发这样的牢骚呢。
于是忍不住也想过去看个究竟。
“人呢?还在吗?”余秀凤问道。
“在的在的!”济隆生说着就跑去开门。
那眼神,那嘴角,那神态,似乎有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但他就是无法将脑海中的熟悉汇聚出更多的信息来。
济隆生在回忆里挣扎的时候,余秀凤已经进了他们的屋子。
看见床榻上的人后,霎时间泪流满面,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激动万分地喊了声“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