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一声怒喝,惊得花芊月浑身蓦地抖了一下。
“您怎么了?是民妇说错什么了吗?”
“不!和你无关,是有人惹恼了朕!”周无洛语调森冷,眼里杀气腾腾。
大喝一声,“来人!”
不忍心动他的兄长,难道还不能动那一介商贾了吗?!
话音刚落,不知藏身何处的几名黑衣人登时齐齐闪了出来。
“去柳镇给朕把那花——你父亲叫什么?”
“花正坚!”
“把那花正坚的首级取来!”
啊?!这又唱得是哪出?
花芊月一阵惊慌,忙屈膝下跪,高呼一声,“皇上息怒!”
花正坚虽然可恶,但也罪不至死!
怎么突然间就要取他首级了呢?这又是何缘何故?!
花芊月实在不解,盯着周无洛目光如炬道:“民妇斗胆问一句,那花正坚他所犯何罪?”
“何罪?!”周无洛被气笑了,伸手指向门外,“他抗旨不尊,违背圣意!你说他犯了何罪?!”
“朕没灭他九族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你起来吧!”
“子时之前,朕要看到他的人头!”
“是!”
一名黑衣侍卫领命,闪身要走。
却被花芊月起身眼疾手快的拦住了脚步,“请等等!”
在场所有人登时大震。
尤其是被拦下的那个人,更是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他展宸的轻功天下第一,放眼江湖,那也是别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却不曾想被一个小姑娘轻而易举在五步之内就拦下了。
这!
周无洛此时也瞠目结舌地坐直了身子,饶有趣味地看向花芊月,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于是声音缓了缓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皇上,”花芊月凛然道:“抬错花轿这件事父亲本人并不知情,都是那十三姨太和她的女儿花芊茉搞的鬼!”
“要抓也是该抓她们!!”
十三姨太?呵!区区商贾竟也娶了十几房的姨太太吗?真是过分!
周无洛盯着花芊月,表情又开始飘忽不定,“你这么说,可有何凭证?”
“无凭无证,是民妇猜的!”
“猜的?你好大的胆子!”周无洛又生气了。
这简直就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嘛!
“十三姨太在府中向来横行,对民妇母女更是几度残害,就拿最近来说,三朝回门那晚,十三姨太与女儿花芊茉伪造走水假象故意放火烧了民妇母女以及民妇夫君所居的两间客房。”
“此事,府中丫鬟珠儿可以作证!”
“好!既有人证,那就把那十三姨太和花芊茉的首级一并给朕取来!花正坚管教不严,难逃罪责,就赏他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五十大板,这和取首级有什么区别?!
花芊月愤愤地瞪着周无洛,看起来文文弱弱,却也是个弑杀成性的昏君!
哼!
她还想说什么,展宸已经先众人而去。
取吧取吧!反正也是一家人,想必那周敦即便知晓了也不会怪你取了他儿媳的首级的。
不过这个热闹她真的好想去凑一凑,于是抬脚就追了出去。
然而,脚尖才刚出殿门,就被隐在门口的楚暮抓了个正着。
周无洛眉眼幽暗地瞪着被楚暮拎在手里的人。
“想跑?没那么容易!”
“可是药方我已经开过了!”花芊月不解道。
“那又怎样?在朕痊愈之前,你哪都不许去!”
“痊愈?!”有没有搞错?!
花芊月登时就怒了。
虽说她的高科技药物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好转,但他这副身体底虚成这样,要想痊愈没个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死死守他那么久!
眼下,她的隆生还在这大殿外面生死未卜呢!!
“怎么?难道你医不了朕的病?!”看见花芊月这副表情,周无洛的声音又阴沉了下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心思。
“当然能医!只要皇上按时服用民妇开好的药方,假以时日定能痊愈!”
“假以时日?不是说好的三日吗?!”
蠢货!!
花芊月真想发飙,她说的是三日好转,见效!并不是痊愈!
但敏感过度的周无洛却是不给她任何解释澄清的机会。
双目圆睁,直接下令道:“拉下去!打入天牢!”
“派专人看紧她!”
“你和你爹一样狡猾!”周无洛双目猩红,盯着花芊月恶狠狠道。
可恶!花正坚才不是她爹呢!
她是从石头缝里变出来的,前世今生都没有爹!!
花芊月愤愤的别过脸,脑中突然就闪现出了周敦那副丑陋的嘴脸。
一个出尔反尔,一个过河拆桥,“还真是蛇鼠一窝!”
蛇鼠一窝?!
她这是在蔑视皇权,讽刺自己吗?
周无洛闻声,表情越发变得阴冷了,恨恨的咬紧牙关,后槽牙被他磨得咯吱作响。
对着花芊月被押下去的背影咆哮道:“不许给她吃喝!一滴水一口粮都不许给她!!”
刁民!!
若不是看在她还有几分本事的份上,他真想撕了她的嘴,拔了她的舌,然后再把她碎尸万段曝尸荒野让野狗一点一点的啃食!
周无洛躺在榻上,身子蜷成一团,整个大殿霎时间又静的可怕。
往日的记忆又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的心也跟着再次陷入沉沉的抑郁。
那丫头说她曾见过与自己相貌相似的人,这轻轻浅浅的一句话,似乎又点燃了他的希望。
虽然那死太监说他亲自下令杖毙了麟儿,可鸨母却并不记得当时有小孩子进过翠雨楼……
这么说,他的麟儿很可能当初没死,现在还活着?!
周无洛突然无比后悔杀了那太监来,看样子他极有可能知道麟儿的下落。
然而,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这仅有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
一想到自己亲手斩断了本可以找回儿子的线索,周无洛的胸口又闷沉沉的痉挛作痛起来。
“来人!”他低吼一声。
很快便有人影应声闪入。
周无洛只是做了个手势,那人便神色一慌,忙起身冲了出去。
花芊月被两名侍卫押解着,一路走进地牢。
这里霉腐味极重,阴风阵阵。
她刚进门就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近日真是不顺,要不是自己的实验室里有营养补品,她怕是早就成了一堆烂泥,爬也爬不起来了。
“进去!”
来到一间血渍还未干透的牢房门口,狱卒熟练的打开木栅门就把花芊月推了进去。
地上铺着枯黄的稻草,三面石墙,几乎每一面墙上都有刺目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