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来秋雨缠绵,时常淅淅沥沥的下些难停的小雨,偶尔又惊雷震震的下一会子瓢泼大雨。刚开始觉得这雨水洗净了园子里的花和草叶,喜欢着。可下的多了,地上黏黏糊糊,空气潮湿的紧,惹人厌烦。
许韵乔居住的主院里常晚亭里,摆了几盆时新名贵的绿菊。
几个年轻妇人在亭子里打麻将,许韵乔躺在贵妃榻上小憩,左边的婢女轻轻的扇着团扇,两个婢女一边一个手法娴熟地给她按摩着腿。
“主母这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有的。这时节菊花还不怎么长的繁盛,难为苏州的花匠们苦苦培育出这些绿菊,一共也没几株,全送进了皇宫。陛下转头就赏赐了一些到主母这儿来。”
说话的妇人名叫音云,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是洛老爷仅剩的两个姨娘之一。原本是许韵乔的婢女,后来给了洛老爷。因她性子温顺,嘴巴甜胆子小,唯许韵乔马首是瞻,只生有一个四小姐,因此许韵乔对她管得也松。
“害,不过是一些菊花罢了。云姨娘还不知道婆母最在意的是什么吗?”林璨宁接着道,“若是云姨娘喜欢,何不求了婆母,带一株回房?”
音云忙道:“三娘子说笑了,妾身可不敢。”
林璨宁是正一品内阁大学士家的女儿,她的父亲与洛家老爷是至交,母亲乃是许韵乔的亲姐妹,与三爷洛玉吟是指腹为婚,在整个洛府,地位超然。
林璨宁端庄持重,深受许韵乔宠爱,虽然是三娘子,却让她学着管家。只可惜三爷洛玉吟爱娇滴滴的美人,林璨宁却身材矮小,相貌平平,性子清冷。虽然洛玉吟对她尊敬,令人相敬如宾,却无夫妻之爱。
“璨宁,该你了。”此刻温温笑着的,是大爷洛玉城的发妻,上官星宛。
上官星宛十分美丽,与张子娇不遑多让。但不同的是,张子娇的美是英气的美,纵然故意装娇弱,也难掩似男子般的气概。
但上官星宛是十分娴静的女子,一袭红衣,金钗装饰,眉目如画,温柔娴静。有大姐姐般的温暖,和善解人意的温柔。
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户部尚书之女,家无爵位,白衣书生出身。虽然以这样的家世本不堪匹配洛家的嫡长子,但两人在上元灯会一见定情,两家也乐见其成。
婚后的二人如胶似漆,蜜里调油。本是京城一段才子佳人,浓情蜜意的佳话。可是大丈夫志在四方。
大爷洛玉城从小熟读兵书,武艺超绝,毕生梦想就是驰骋沙场,统一大周南境。他在战场上有如鬼神,二十五岁便官拜从三品箭翼营翼长,奔赴边疆。夫妻二人聚少离多。
从此上官星宛的曲多是悲曲,上官星宛的词里多是离愁,泪水洒遍了洛玉城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好。”林璨宁微笑点头。
“呀,又是我赢了!”张子娇推倒面前的牌,笑道。
“咱们和二娘子打牌啊,是永远打不过的。”音云开玩笑的说道。
“娇儿姐女中豪杰,我们的月例银子,每个月都要被娇儿姐赢去不少。这样下去,二爷都不用科考做官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说什么呢。”上官星宛笑道,“二爷才高八斗,饱读诗书,父亲还等着他中状元呢。”
林璨宁也笑道:“我不过开个玩笑嘛。”
“我是不玩了。”张子娇笑道,“再玩啊,三弟妹的醋味都能熏死我。”
众女都笑了起来。张子娇转头对许韵乔说道:“婆母,您来玩一会吗?也解解乏。”
“我就不了,你们年轻的玩吧。多赢点,回头让燕姨给你买礼物。”
张子娇是个孩子心性,听了这话兴冲冲地转过头来要继续玩,众女笑着拿她没办法。
“婆母近日心情不好,怕是因为四爷呢。”音云看似无意的说道。
“四爷在外盘桓多日不得音信,眼看就是在中秋之期了,婆母担心着呢。”林璨宁说道。
“四爷身边有云来叔和苏辰照看着,四爷虽然是桀骜,可是有分寸,不会出事和误了中秋之期的。”上官清宛微微一笑。
“洛家的几个孩子里有,四爷是最小的嫡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胆子也是最大的。最令婆母忧愁了。”张子娇道。
“这次回来恐怕就要给四爷议亲了吧?有个女人管束着就好了。”
林璨宁淡淡看了音云一眼:“云姨娘就别想着张罗这些事了,我们四爷是千金之躯,便是公主郡主也是娶得的。您那娘家侄女,虽是个颜色好的,可四爷是断断不会先纳妾后娶妻的。”
音云讪讪一笑:“妾身没这意思。”
一旁许韵乔开口道:“家世不重要,别太差就行。关键要懂事能干能约束住他,你们也都帮着留意着。”
“是。”众女齐声道。
二爷院里,二房虞诗儿居住的紫荆院里。
虞诗儿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裙子,裹着狐裘披肩,鬓上别着一朵银色的布花,小心翼翼的给园子里的菊花浇水。
“绿菊都培育出来了,怎么我院子里的菊花就是不开呢……”
一旁,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丫鬟不满道:“姨娘,少爷和小姐都被夫人抢去了,您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浇花呀?”
“露晞!”一边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丫鬟呵斥道。
“霜静。”虞诗儿放下洒壶,“爷要来午饭了。今日多雨潮湿,你让厨房上一道辣子鸡,给爷去去寒气。“
那蓝衣婢女俯身行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