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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以后请叫我诗人周一凡

周一,英语课。

“大家翻开昨天的作业试卷,第一题Do you mind...”,讲台上班主任“老张”激情的为学生解惑。

周一凡头也不抬的奋笔疾书,辽南一中是辽南的重点高中,在校学生基本都是奔着一本二本去的,像周一凡这种已经放弃了高考的,一个班都找不出一两个。周一凡也是没办法,之前的周一凡真的是学渣,初中成绩不错,不过刚考上一中后就迷上了小说,天天捧着看,除了语文成绩还不错之外,其他的科目惨不忍睹。这还剩下不到半年就高考了,即使好好学成绩也好不到哪去了。还不如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大学实在不行还是不上了吧。

肖紫洛蹙着眉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写着什么的同桌,之前还跟我说要从头开始,果然还是骗人的。接着目光又扫到周一凡笔下的那张纸,是随便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上面写着:

九月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咦,这是诗?这是现代诗?好像没见过耶,肖紫洛仔细的回想着,很不错的诗啊,内容很有深意,就是不知道是谁的作品。这时周一凡也停下了笔,皱着眉望向窗外的操场。

这难道是他自己写的?停笔是因为创作思绪卡住了?肖紫洛暗暗惊叹,又觉得不太可能,之前同桌语文虽然不错,但也没出色到如此地步呀。

这时周一凡已眉头舒展,朝肖紫洛微微一笑。每天身边都坐着个大美女,抄诗的心情都要格外的好。转而低下头继续写道: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什么思绪卡住,对于抄诗来说这都是不存在的,刚才只不过回忆到“明月如镜”,忘了后一句是什么了,拼命的在脑海中搜索而已。重生后记忆力要比前世好了许多,很多生僻的内容,之前也就看过一两遍,例如这首《九月》,但仔细回忆,依然默写了下来。这可能就是重生的福利吧。

抄完《九月》,接着在下面继续写道: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首诗实在过于脍炙人口,周一凡丝毫不带停滞,一蹴而就。而且很无耻的在两首诗的落款都落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崭新的存折,将账号之类的信息也抄在了作业纸上,还把老张办公室电话写了上去,方便与杂志社之后的联系。然后直接装进准备好的信封,封口。信封上收信方写的是《新青年》杂志社。

就让海子的诗带着我融入这个世界吧,我会让这个世界的人们慢慢了解到另一个世界的精彩,看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肖紫洛偷偷看了半天也有些看明白了,自己的这个从没怎么瞧得起的同桌似乎是要向《新青年》投稿,《新青年》可是现时文学期刊界四大名刊之一。而且他还把收稿酬的银行账号都写上了,这是信心十足啊。尽管诗词的内里有些深奥的含义自己可能还未读懂,但是依然觉得这两首诗是非常棒的。看着周一凡的目光也渐渐的正视起来。

铃铃铃...,这时下课铃声响起,老张说道:“下个月是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各个省份都组织了以此为主题的征文比赛向祖国献礼,肖紫洛,详细的要求放你这,一会和大家讲一下。”然后很怪异的看了肖紫洛一眼,接着转向周一凡,“周一凡,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一凡一愣,这是发现我上课没听讲了?今天做的确实过分了些,怎么也该给老张个面子,用书架遮挡下也好。想到这,有些不好意思的随着老张去到了英语组的办公室。

老张拿起桌上的太空杯小口小口喝着茶水,盯着周一凡好一会也不说话。

“老师,您找我是...”周一凡自认理亏,被盯的有些不自在,索性先开了口。

“哎...”老张探口气,“还剩半年就不能努努力?真准备放弃了?你家里条件我也清楚,考个大学找个好工作是可以改善家庭现状的。”

老张叫张耕田,很朴实的名字,山东农村人,之前家里很苦。是靠着自己努力考上大学并留在城市里的典范。重点高中教师的收入还是很不错的,他也确实做到了反哺父母。除了那一嘴大葱味的山东方言,刚接手这个班的时候,老张向大家保证,虽然他说汉语是山东腔,但是说英文绝对是标准的。结果第一节课大家就都笑了,英语其实也是一股浓浓的大葱味儿。好在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习惯了,有时候还学学老张的腔调,老张也不恼,对学生也够关心,所以张老师就渐渐的变成了“老张”,当然,是私下里。

其实老张还是很够意思的,周一凡高一两次考试都是班级垫底,老张便将班级头名的肖紫洛安排在他的旁边,想挽救这个迷失了自我的学生。只是周一凡水火不侵,油盐不进,美女虽美,垫底依旧。好在他虽损己却并不损人,所以老张也没有再做出调整。周一凡念及此处苦笑着,“您也知道我的斤两,即使使出吃奶的劲也来不及了呀。”

“哎...”老张的眼神有些复杂,“你呀,总是不听劝,迟早有后悔的那天。另外也不要影响到其他的同学,知道吗?”

周一凡眼睛转了转,想起了上课时肖紫洛好像盯着自己好一会,随即明白过来,豪迈的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老师您大可放心,绝对不会发生。”

老张点点头,然后挥挥手让他回去。

周一凡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午休了,屋里空了大半的人。

肖紫洛正在和杨华讨论着征文比赛的事,她叹着气,“每个班要求递交三份,快高考了,大家都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肖紫洛是班级的学委,学学委通常都是班级里成绩优异的学生。肖紫洛也不例外,年年班级头名,年级总成绩也从没掉出过前五,这种水平高考只要正常发挥,全国各大高校几乎可以平趟。而且各科都有课代表,学学委一般也没有什么任务,老张就是看中她的成绩,你只要好好学习保持住名次,做好其他同学的榜样即可。肖紫洛很少能遇到这种活动,上一次还得追溯到一年前了。

“这有什么难的,指定三个人写呗”,杨华是肖紫洛的好朋友,为人豪爽,“你要是不嫌我文笔差,我可以写一篇凑数。”

“凡哥。”

周一凡刚要落座,顺着声音一望,只见门口一个小白脸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走了进来,这是周一凡高中唯一的死党孙博洋,说他是小白脸那是因为他脸是真的白。戴副眼镜,文质彬彬,其实也是个学渣。孙博洋是隔壁班的“垫底”,两人因都是“垫底”结识,后发现竟都有逛书店、租书屋的爱好,遂常常结伴同行,再加之性格都比较随和,久而久之便成了死党。不过孙博洋喜欢看的是漫画,尤其是小鬼子的动漫。

“嗨,肖美人”,孙博洋向肖紫洛打了个招呼,他经常来找周一凡,所以对死党的这个美女同桌也比较熟悉,杨华则直接无视了。接着对周一凡说道:“你周末去哪了,我去你家找你,阿姨竟然说你去图书馆学习了...”

“呵...”杨华听到后冷笑了一声,嘲笑意味十足。

孙博洋不满的瞥了一眼杨华,周一凡则是理都没理,“泡了两天租书屋。”

“我说嘛,你怎么看也不像是泡图书馆的材料,我周末想去看看《龙拳》38卷到没到货,一起去?”

“行,没问题。”周一凡笑着答应,正好他周末也想去书店转转。

“OK,那我先回去了。”

“周一凡,刚才老师喊你去办公室什么事啊?”待孙博洋走后,肖紫洛问道。

周一凡有些玩味的看着同桌:“你真想知道?”

肖紫洛本是想借着这个话题然后聊聊让他写篇征文参加比赛的事,没想到对方来了个反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遂道:“爱说不说。”头也转了回去。

“老张是想向我了解下你最近的情况。”

“了解我最近的情况?”肖紫洛又转了回来,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

周一凡觉得她的表情很可爱,于是接着逗道:“是啊,问我你为啥英语课不听讲总盯着我看”,这话说的就有些轻佻的意味了。

肖紫洛听后脸颊瞬间像火烧云般烧了起来,“你...我只是看看你在做什么,什么时候一直盯着你了!”

“紫洛,别听他胡说”,杨华冲着周一凡翻着白眼,“小子有长进了,还学会调戏美女了,别做白日梦了!”

周一凡瞥向杨华,不屑的说:“你放心,我就算做梦也不会梦到你这样的。”

“你...哼...”杨华有些气愤:“紫洛,别搭理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周一凡笑了笑,实际年龄奔三张的人了,自然不会一直和小姑娘一般见识,“开玩笑的,老张就是批评我上课过于目中无人。”

杨华性子大大咧咧,也不是不识闹的人,眼看着肖紫洛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去,便自己开口道:“刚才紫洛跟我说你文笔不错,还会写诗,要不这次征文比赛你也写一篇吧。”

“写征文?有奖品吗?”周一凡撇撇嘴。

“你要是能拿到一等奖,作品会代表辽东省直接递交到燕京进行二次评选,像这样的全国大赛之前有过先例,文笔不错的有可能被一些学校特招入校。”肖紫洛这时也调整好了心态,直接开始利诱,“对了,写近代诗也是可以的。”

杨华张张嘴还想讽刺几句,肖紫洛却向她摇摇头,杨华明白好友这是想让周一凡把第三篇征文的任务接下来,索性也就闭嘴了。

“特招啊”,周一凡摩挲着昨天刚剃完胡须又冒出一层的青茬,目光如炬。自己手上的存货拿个一等奖还是没问题的,能上大学当然好,也能了了父母的心愿。刚要答应下来,好巧看到了肖紫洛桌洞里的索尼随身听,肖紫洛的父母都是辽南理工学院的老师,家里条件很不错,这个随身听是她父母托人从小鬼子那直接带回来的,平时肖紫洛对它很宝贵。周一凡灵机一动,笑着说道:“特招的机会太渺茫了,这个就不要拿出来说事了,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过你的随身听要借我用半个月。”

杨华推推肖紫洛的胳膊,示意不必做出这样的牺牲,肖紫洛却银牙一咬,脆脆的道:“行,成交!”

“爽快!”周一凡大喜,心想果然是富裕家庭里的孩子,就是大气,正准备找人借个随身听用用,这就送上门了。“你放心,随身听我会小心着用,不会用坏的。我前几天刚做了首新诗,很符合这次征文比赛的主题,我现在就写给你。”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

我是你额上熏黑的矿灯

照你在历史的隧洞里蜗行摸索

......

肖紫洛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杨华也睁圆了眼睛。及至写到最后“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杨华忍不住惊叹道:“周一凡,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才了?”

周一凡微微一笑:“像我一样上课多读读课外书,你们也可以的,以后请叫我诗人周一凡”。这逼装的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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