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万物,生生不息,行星、恒星、星系、星云、以及黑洞,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一场又一场绚烂美妙的故事,而在这之下,存在着一块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陆地,亘古不变的悬停在那里,承受着来自乱流的冲刷,又有一块块被透明泡泡包裹着的陆地,像是被丝线拴着一般,悬挂在那巨大陆地之下,随着乱流缓缓飘动,时有闪耀的光点,从泡泡开始拉出一条明晃晃的光线,转瞬即逝,而它的终点,只是巨大陆地不为人瞩目的小小一隅,偶有半途消散的,如同一只萤火虫于黑夜一般,甚至无法去引起任何注意。
让我们把视线拉进到这其中的一个泡泡,泡泡之中的陆地上,四季更替,生老病死,一切,似乎都被刻意的加速了一般,却又不显得太过突兀,只是以俯视的角度去看,存在于其上的智慧生灵们转瞬建起了一桩桩屋舍,又有年久失修的庙宇轰然垮塌,亦或者一个被称之为国家的事物新生和毁灭,都不过是转瞬云烟罢了。
选择其中一个,让我们来好好地去看看这个大陆的故事,一个关于被称为人的智慧生灵的故事。
时间是被智慧生灵称为云历三万五千年秋天的一个下午,一家普普通通的农户之中,有一位年轻男性在一间简陋茅草屋外焦急的徘徊,旁边站着的,是两个满头银发的老者,一男一女,看起来年龄都已经很大,男性老者手拄着一根由随处可见的废木料制成的木仗,虽行动不便,却也时不时拿着木仗点着地面,女性老者反倒平静许多,攥着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麻布,有一角已经有了深深地水印。
终于,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同时还有一位中年女性欣喜中带着如释重负的喊叫,听着大致意思,是里面有一个新的小生命诞生,屋外三人听到声音,相互扶持着小跑到屋内,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个小生命会给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带来怎样的活力。
转瞬来到五年,那个小生命如今已经六岁,老人们拜访了当地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求了一个名,单一个“文”字,邱文,这是那个小生命的名字,寓意是希望他以后求学励志,步入那个被称为朝廷的殿堂,以求光宗耀祖。
邱文从小聪慧,诵读文章,还是赋诗写词,都深得先生夸赞,言其将来必能出人头地,当上大官,邱文只是一脸谦逊,虽生在农家,翩翩儒雅之姿,却也直逼当地富贾公子,也就有了邱公子一称,每出行游历,所至之处,无不有邱公子之美誉!
春去秋来,邱文已是及冠之年,公子一称,却也是更配得上他,有那年轻貌美女子仰慕,时常结伴在河边游玩,期望能和邱公子来个不期而遇,因为坊间传言,自邱文家中祖父母过世,他时常会行至河边,静静去看着流水落花。
终于要赶考,邱公子早是举人,未及及冠之年而为举人,这放在整个天下,也是凤毛菱角,百年难遇一人,赶考当日,除家中父母,左邻右舍挤了个水泄不通,还有那普通人眼里已是神仙人物的县令也来亲自送行,邱公子一个稽首,拍马而去。
远游,方能觅见真理,一路之上,邱文看到的是歌舞升平,乡绅和官员上下一心,一起治理属地,很少有冤屈之人报案,纵然有,也是污蔑某个乡绅霸占土地,让官员于衙门之上乱棍打出。
只是会试并不顺利,信心十足的他,第一次尝到了挫败,他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些才华更加横溢的优秀者,那是全国都在颂传的一个天才,传闻当今皇帝都对他的诗赞不绝口,传言他已不惑之年参加会试,也只是因为应了家中老母的恳求,他的出生,似乎本就该被众星拱月,所谓天才神童在他面前都将黯然失色,邱文儿时曾拜读过他写的其中一首词,那时的他应该和邱文现在一般,只是词中那策马奔腾的快感,以及游历名山,享受青水的宁静,无一不在吸引着邱文。
邱文将要启程回乡,只是又临时改变了主意,盘缠尚多,何不游历一番,增长见识,先生曾言:读万卷山,行万里路;趁着年少轻狂,何不去游历一番,见识一下大好河山?
决定了方向,邱文骑着瘦马,一路超东走去,那是他归乡的相反路途,只因他曾经听过传闻,一直向东走,就会走到传说中的南海,那可是连鲲鹏都要飞去的地方!
风雨兼程,邱文见到了更多美丽的风景,知道了更多的风情,只是传说中的南海依旧遥遥无期,只是听闻路途的老人说,他曾经见到过一望无垠的湖泊,偶尔会有巨大的波涛凭空而起,似乎湖面被谁搅动了一般,也听到有老人说鲲鹏和龙都真实存在,那高大十数丈高的波涛,似乎能把整个天给吞没,还有那巨大的响声,能连接天和地的龙形狂风,好似天神发威,每一样都会给世界带来巨大灾难!
邱文心神往之,他听到的所有传闻都让他触动不已,急切的想要去见到传说中的神物,手中的鞭子挥的越来越快。
转瞬两年,邱文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多变化,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巨大湖泊,那汹涌到令万物都要沉寂的波涛,能将一切吞噬掉的水花,邱文就站在一处崖壁上张目眺望,那果然望不到边际的湖泊散发着属于它的神秘魅力,南海...邱文张开双臂,享受着一阵阵略带着咸味的风,鲲鹏志欲比天高,他终于找到了能够让他自己继续读书赶考的理由,失败带来的苦恼瞬间消散,能够看到他的头顶,一直笼罩着阴云终于消散,拨云见日般的光洒在他的头顶。
民间传言,两年前新进会元,那位在民间早已是威名赫赫的奇才公然忤逆当今皇帝,于殿试之上挑衅皇帝,惹得龙颜震怒,将其赶出考场,打入牢中,但之后却并未作何计较,其中具体不得而闻,只知原因似乎是因当今皇帝的昏庸、乱用奸臣,以致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只是不敢更详细的言论,于背后言论帝王可是杀头之罪!
邱文只是无所谓,一路上他见到了很多东西,百姓都是安居乐业,所过之处,皆是歌舞升平,偶尔有食不果腹,衣衫褴褛之人,也是被他人讥笑不劳作,只知乞讨为生,田间大旱,有官员提议引水入渠,召集百姓开荒开垦,总有一些人说着什么开垦出来的土地都被乡绅和官老爷霸占,留给他们的只不过是些荒凉,种不出粮食的土地,但是邱文见到的是乡绅和官员一起齐心协力,和家丁一起耕作于田间,只是偶尔休息,结伴前往山中避暑罢了。
儿童时候,先生就曾教导过邱文,当今皇帝能文能武,乃是一代圣贤之君,即位之初,就大减徭役赋役,朝堂上下君臣一心,要光复太祖时期的荣耀,使得四海之内皆为王土!邱文秉持着对帝王最恭敬的态度,游历于国土之上。
三年一试的会试临近,只是邱文并没有去参加,路途遥远,而且邱文也认为自己的修行依旧不够,民间传言的那个会元说的话,邱文一直想要去打破,然后再堂堂正正的站在死牢之中,去告诉他,百姓如何富足,官员如何待人亲善。
暂且不做评论,将视线投放到其他地方,云初皇朝,这是这个世界中智慧生灵们认知当中最强盛的王朝,周围小国皆对其俯首称臣,然而时光流转,周围有一国变法图强,短短十数年,其国力已经不过同他日而语,当朝宰相无名氏,相传为万山之中一草芥,自幼聪颖,不过而立之年,虽身处万山之中,却知天下之事,姓名不想,故称为无名氏,当代皇帝亲自三请,方从万山之中请出,施以重礼,委以重任,励精图治,变法图强,按照史书记载,此为无名变法。
无名变法,大致内容为削贵族,征私田,募人才,精军,开荒,修路...不过五年,成效显著,国力剧增,当代帝皇魄力也是前无古人,变法之初,有贵族利益牵动,进谗言以诋毁无名氏,然而帝皇慧眼如炬,看破贵族们的奸计,于立秋之际,一举歼灭反乱贵族,剩余贵族眼见如此,只能退下朝堂以求自保,此刻,云初皇朝已显颓势。
无名变法第九年,旧皇退位,新皇立于朝堂,此时,云初皇朝简称当道,国君大兴土木,广立宫殿,举国上下买官卖官之举,不胜数数,有忠诚之士进谏,却被打入死牢,受到非人折磨。
邱文不知天下之变,此刻,他站在大殿面前,以探花之姿接受皇帝召见,皇帝问其要何赏赐,直言要去面见多年之前就被关在牢中的进士,皇帝谴左右近侍将邱文带入天牢之中,天牢之内,昏暗无光,仅有的光线也不过是隔一段放置在墙上的油灯,油灯燃着的拙劣黑油的味道与牢内恶臭扑入鼻中,引人作呕,时有囚犯趴在铁门之内哀嚎,他们的身边,茅草之上黄浊的液体甚是刺眼。
行至尽头,右侧牢内似别有洞天一般,虽是牢笼,地上茅草却铺设整齐,破棉被平整的铺在一块石板上,一张破旧的矮桌虽然已经有些腐朽,桌面却很是干净,一盏油灯静静的燃着,角落中,几本书整齐的放置着。一个人正坐在桌前,就这油灯,背对着刚刚到来的邱文,似乎是在读书。
带路狱卒不耐烦的瞧瞧铁门,刺耳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内回响,如石头一般的那个人终于有了一点动静,转过身来,一身囚服,虽有血痕却也称得上整齐,不太干净,却也不会像其他囚犯那样太脏,头发盘在头顶,面目干净,表情温和,若不是身处此地,身着此服,一定是一个翩翩公子,只是如此佳人,落得如此境地着实可惜。
邱文站在牢门之外,那个人站在牢门之内,相互对视,邱文一脸居高临下,在他面前的,就是曾经闻名天下的才子,是那个令所有自诩为天才都不禁黯然失色的,注定应该站在顶端的才子,只是现在,不过一阶下囚罢了。
“当年闻名天下的才子,如今落得此种境地,不知,你作何感想。”
邱文一脸高傲,虽非状元,但以他的年纪,是所有考生中最小的,假以时日,成就必然要比当今状元高上许多,甚至名垂千古也无不可能!
那人一脸温和,给人感觉如沐春风一般:“何谓才子,不过比别人多读些书,多看到些东西,仅此而已,倒是不知堂堂探花大老爷,不荣归故里,来这昏暗的牢中作甚?”
邱文让狱卒打开牢门,似厌恶一般将本来整齐的茅草踢开,坐上狱卒搬过来的椅子:“很多年前,我也很是仰慕你,你的诗,你的词,都令我触动不已,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诬蔑陛下,为了证明你是错的,当年我踏上游历的道路,所见所闻,百姓和睦,乡绅和谐,官员亲近,举国上下,一片繁荣,我云初皇朝正是强盛之期!”
那个人静静地听完,只是笑笑:“不知探花老爷曾经是否听闻过一句话,宁与智者争高下,不与愚者争短长,观探花老爷年纪,不过而立之年,取得如此成绩实在令人羡慕,想来探花老爷也是他人眼中的才子,我平生见过很多才子,万山深处无名氏,高擎帝都慕容流,这两位是我所见最博学之人,尚且不敢言看破朝堂,你,无名小卒尔,也敢在此狺狺狂吠!“
邱文一时被噎,万山深处无名氏,高擎帝都慕容流,此二人他有所耳闻,但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传言之中,此二人上知天文地理,下知百姓民生,辅佐一国之君治世,当真是所有文人所倾慕之人。
邱文拂袖离去,言以至此,且那人不过阶下之囚,自己这探花何苦再寻不痛快。
“记住,探花老爷,所见不为真,所听不为假,日后,你我于官场再会!”
邱文并没有听到这句话,他的耳边早已被阿谀奉承之声充斥,他只想马上逃离这难闻的天牢,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