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玉坤和华存英在议论皇上私下召见户部、兵部两位尚书的同时,皇上也在御书房里见到了两位尚书大人。
户部尚书魏严,出身江南大族,二十年前的探花郎,生得相貌伟岸气宇轩昂,一副美髯羡煞多少文士。
兵部尚书丁屹出身贫寒,十九岁中武状元,之后几次赴边御敌,敢打敢拼足智多谋,在敌军中有鬼见愁之称,可见他当年带兵时有多凶悍,可惜距离封爵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在战场上中了暗算,伤了底子彻底上不了战场了。于是回京做了兵部侍郎,去年前兵部尚书病故后,顺理成章坐上了尚书之位。
魏严和丁屹向皇上行礼,然后垂着视线等皇上吩咐。
皇上也没有让他们久等,直接问道:“两位爱卿,如果朕现在非要与柔然一战,胜算有几何?”
户部尚书顺了顺胡子,慢条斯理的说:“臣不懂军事,胜败之事臣也不敢说,不过今年各地赋税,到目前只收上来不足六成。”
皇上又看向丁屹,丁屹沉着脸直接说道:“以微臣之见,胜算不足一成。朝中人心不齐,意见不统一,即便出兵也是处处制肘,这样的仗怎么打?”
皇上面色不虞地沉默半晌,沉声问道:“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出战,主要是因为没钱?朕相信如果国库充盈的话,朝臣们没有谁会不愿意陪着朕一起开疆拓土建不世之功勋的。”
没钱是户部的责任,皇上这样说岂不是把没有开疆拓土的责任都归结到户部没有提供足够多粮草、军饷上来了?
魏严眉心一跳,连忙上前一步开始哭穷:“皇上,去年川陕两地欠粮食欠收,云贵两地土番又闹事,才致使国库空虚,并不是臣等不尽心啊。”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这些钱啊粮的事朕也不懂,你跟朕说也没用,不过不管怎么说,目前国库里没银子也没军粮是事实吧?”
这一点魏严无话可说,国库里本来就没多少粮食,难道他要硬着头皮说有,皇上真问他要起来,他倒是去给皇上找去?于是魏严只能闭嘴默认。
两位大臣都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皇上长长叹出一口气,起身在地上转悠了两圈,仰头无奈地说道:“朕纵然如何雄心壮志,眼下也无法实现了。罢了罢了,现实如此朕也不为难两位了,你们先回去吧。”
出宫路上,魏严扔给带路小宫人几两银子,示意他走开些让他跟丁屹说几句话,小宫人接过银子眉开眼笑的往前走出好长一段距离,远远的给二人带路。
丁屹瞥见小宫人的行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皇上自已宫城里的这点事这些人都管不好呢,竟然还要去建什么功立什么业,简直就是个笑话。
魏严笑眯眯的往丁屹身边凑了凑,低声说:“丁大人如今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皇上面前也敢直言不讳,实在让人佩服,只是皇上毕竟还年轻,能有这个心思就是好事,丁大人还是该多体谅些,若是把皇上的壮志都打击没了,以后变得缩手缩脚,岂不是苦了我们这些人?”
丁屹冷冷盯了魏严一眼,毫不客气地说。“缩手缩脚也比胡思乱想志大才疏的好,不然一天一个主意,我们更是没活路了,还不如早些辞官回乡住田去来的自在。”
魏严想讽刺丁屹几句,结果直接被丁屹怼了回来,心里骂了几句“莽夫,草包,”也不愿意理会他了。
皇上这里吃过午饭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去玉泉阁看风雪琴,进门却正看到风雪琴脸色苍白的坐在床边发呆,不由皱起眉来,喝问小茹:“你们是怎么侍候你们娘娘的,昨天还嘱咐你们,什么事都要顺着你们娘娘,不要让她烦心,今日你们就敢惹了你们娘娘生气?”
眼看皇上是动了真怒了,小茹和两个小宫人一声不敢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赔罪。
风雪琴连忙起身赔着笑脸迎上来,主动扶住了皇上的胳膊,“是嫔妾听说一些不高兴的事,并不是他们的错,皇上别生气。”
皇上还第一次被风雪琴这样温温柔柔的对待,心里有十分气也立时散去了九分,还有一分压在胸口不忍心当着风雪琴的面发出来。
风雪琴扶着皇上到火炕上坐下,亲手为他倒了杯热茶,低声把自已不高兴的原因说了一遍:“方才有小宫人去内务府领木炭,听说有两个宫人被发现冻死在御花园里,嫔妾胆子小,听了就有点害怕。”
皇上愣了一下,转头去问小茹,“谁传的这种话?宫人们又不是没有地方住,怎么会冻死?”
小茹连忙抬头回话,“奴婢也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听见内务府的人说了两句,禁军那边已经把御花园出事的那一片封了。”
皇上皱眉思索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抬手了揉着眉心说道:“如今这内宫里是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了,朕有心整治却国事繁忙实在抽不出身来,原本朕是想着你惹有空就帮朕管着些,可是你如今身子弱,朕也舍不得你去受那份罪。罢了,由着他们闹吧,若是互相留着脸面,不闹得太难看也就罢了,真闹出大事来,朕大不了换一批宫人,总少不了人侍候。”
太监去了子孙根,这一辈子就只能在宫里呆着了,年老后能得皇上恩典放回去荣养的那是一万个里头也出不了一个。
皇上说要换一批宫人,分明就是要大开杀戒了。
风雪琴眉心一跳,脸色更加苍白了,勉强笑着劝慰道:“宫人们小小年纪就进宫服侍,多数都没读过什么书,见识有限也很正常,皇上不必为他们生气,至于说让嫔妾管理内宫的事,嫔妾现在还真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倒是可以给皇上一点建议,只是也不过是嫔妾的一些小见识,不知能不能帮上皇上的忙,斗胆说出来皇上不要笑嫔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