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了桌椅，摆上盆花的的水房窗明几净，焕然一新。
方可欣和颜如玉并肩靠在咝咝作响的水炉前。
一个女的说“方可欣把工作服也改了？”
方可欣“我看燕姐改的挺好看的。”
“你穿了也挺好看。”
方可欣“明天你也改改。”
“我可不行。要长相没长相，要腰条没腰条。那象你们俩往块堆一站就象姐俩似的。”
方可欣“我和燕姐象姐俩？真的？”
“咋不象。都是大个儿、大眼睛，往块堆一站就更象了。”
方可欣“太好了。颜姐，你愿意要我这个妹妹呜？”
颜如玉“我没有妹妹，真想能有个妹妹。”
方可欣“我也没有姐姐，能有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姐姐真是太好了。要是我也能长得象姐姐一样漂亮那就更好了。”
颜如玉“你一点也不照谁差，个头比我们都高。”
方可欣“别看个儿大，大个儿和大个儿，大眼睛和大眼睛可不一个样。你长的多适称，多耐看。再挑剔的眼睛在你的身上也找不出一点不足的地方。一对大眼睛水汪汪、笑盈盈的，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说着方可欣把视线转到几个来打水的男青年的身上“喂，先生们，你们在这儿看啥呀？买票了吗？没买票打完水就赶快回去工作吧，别在这儿磨蹭了。现在，水房收拾好了，回去告诉你们花窖那帮先生，以后别不管渴不渴都往这儿跑。这儿不是咖啡厅，别坏了我们环保的名声。走吧，我们姐妹在这儿说点俏俏话儿，你们听了会烂耳根子的。”
男青年们吐了吐舌头，走了。
颜如玉“花窖的人没少帮忙，都挺好的。”
方可欣“别理他们，你要是给他们点脸儿，他们就要往你的鼻子上抓挠。”
王正先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妇女。
王正先“对不起，找错地方了。”
妇女“你找谁家？”
王正先“颜如玉家。”
妇女“去下个单元看看吧。”
下一个单元开门的果然是颜如玉。
“王老师，你怎么来了？”说完，颜如玉又急忙回到厨房里去，把菜倒进冒烟的锅中。
王正先把拎来的鱼篓放到厨房门口“给你拿点鱼。”
颜如玉一边炒菜，一边说“给我拿什么鱼呀？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王正先“家里还有，我四舅家的大小子给拿来不少。天热，怕吃不了坏了。”
颜如玉“放冰箱里。”
王正先“我家没有冰箱。”
颜如玉在厨房里找各种理由回绝他“给你弟弟拿去。”
王正先“给了，这些你们吃吧，又不是花钱买的。”
颜如玉“我们有菜。”
颜如玉一拒再拒，没有回旋余地的语气让王正先难以收场，可是，他绝不想把东西拎回去。
“你们吃吧，没有别的意思。”王正先说，不等她再拒绝，扔下鱼篓便走。
颜如玉从厨房里撵了出来“王老师，你把鱼拿回去。”
王正先夺门而出，不想再在这里纠缠，顺着楼梯飞快地跑了下去。
田喜九“买鱼了？”
颜如玉“不是买的，是王老师拿来的。”
田喜九“王老师拿来的？他给咱们拿什么鱼呀，这是怎么回事？给你你就要啊，你也不寻思寻思。”
颜如玉“我也不想要。”
田喜九“你也不寻思寻思，他给咱们拿鱼，这不是把你给他送的礼又还回来了吗？”
颜如玉“我说咱们家有菜，让他拿回去自己吃。可是，他撂下就走了。”
田喜九“他这是不想欠你的，不想照顾你，想封门儿吗？都是多年的老人了，这么做，不是有点太不够意思，太绝情了吗？”
颜如玉“人家当初就说他们那里没什么好活，不让上他们那儿去。再说，一个单位的好位置就那么两个，早都有人了。哪有你来了，就让人家给你倒卧儿的道理。”
田喜九“什么叫没有好位置？再按一个不就有了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他不是那种人，给他个官也不会当，有权也不会用，这些年白混了。这样的人，一辈子也成不了气候。跟他干也是白干，没劲气，什么好活咋的，不行咱们就小孩拉不出屎，再挪挪窝儿。”
颜如玉“别瞎折腾了。工作是干出来的，不是拉关系走后门走出来的。谁也不靠，要靠就靠自己。去看王老师，主要是过年过节你没少去吃人家的。而且，多亏小时跟王老师学过画画，被部队提拔重用。不用再半夜爬起来去换岗，站着站着就睡着了。还让你立了不少功，受了不少奖，不到二十岁就入了党。到了地方就成了后备干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做人应该知恩图报，不能忘了人家。”
雕塑间（库房一角）。
方可欣用锹把和好的泥送到卡凳上高过头顶的泥盆里。
面对着大型泥塑作品《母亲》，王正先脸上没有多少满意的表情。吸着纸烟，久久地端详着，一边不住地在小工的身上扑捉与托抱男孩的母亲相似的动势。
对于王正先的注视，方可欣装作没有看见，体态却变得越来越僵硬，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可是，换了撇，向上送锹就很不顺手，泥扣得盆子里外都是，方可欣索性丢下锹，坐到一边喝水去了。?王正先熄了烟，爬到卡凳上，拿起刨锛刨需要修改的臀部和大腿。?方可欣“王科长，还干呀？?”
王正先“到点了吧？?你走吧。”?没走几步，方可欣又停下来说“王科长，明天你再找个小工吧。?”
王正先“以后到点你就走，不用再问我。”
方可欣“不是那么回事，谁也不能老踩着钟点上下班。”?王正先“那你是......对我有意见？?”
方可欣“没意见。?”
王正先“有意见就说，我们都是为了工作。”?方可欣“没意见。?”
王正先“……你真不想干了？”
方可欣“不是我不想干，是我干不了。给你当小工不仅是小工，还得给你当模特，山东的鼻子山西的嘴，这个我也懂得点儿。能做个模特也是挺荣耀的事，可惜我不是那块料，你选错人了。所以，你雕了拆，拆了雕，总是不满意，耽误了你不少的功夫，不想影响你的工作。”
王正先“我拆，不满意，不错。可这不是因为你，我半路出家，功力不够。这个工作光凭敢想敢干不行，请你多加凉解。”
方可欣“让颜如玉来给你做小工吧，她才是个模特的料。你搞这么多年艺术，挺有审美能力的，这点还看不出来吗？让她烧水真白瞎她这块料了。”
“美有外表美，也有气质美。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文化层次不断地提高，美已经不再是外在的浅层次的容貌服饰美，而是升华为举手投足间仪态万方，风度优雅迷人的深层次气质美。你热爱生活，有我们小镇朴实无华的气质……”王正先说到最后也没弄清自己为啥对她讲这番大道理，自觉扯远了，就不说了。
到了环保，王正先一头扎到雕塑上，有个模特对于他的工作大有裨益，很重要。而且，环保不缺年轻漂亮的女工，可是，他却迟迟无动于衷，他对美不缺乏感觉，眼力也不差，知道方可欣说的没有错。只是，有家后，他同异性除了同事关系外，早己一了百了，更不想给那些捕风捉影爱说闲话搬弄是非的人任何可乘之机。
方可欣“郝书记也说气质很重要，气质是啥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有人说燕子既有东方女性的温文尔雅，又不乏西方女性的雍容华贵，集时尚阳光和东方古典美于一身。她这种优雅迷人的风度是不是气质呀？”
王正先“你说的也许不错。不过，花卉生产大忙季节就要到了，所有的工作都要为它让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家马上都得上花窖去。”
花房内外一片欢腾，鲜花、帽子飞向天空，小伙子们又蹦又跳。苗笛高兴得在地上打把式。
园林深处，高高的卡凳上，佟队长、苗笛光着脊梁，抡飞板斧，枯枝朽叶纷纷落下。
清晨，影院小广场前交道口上班的人流中，颜如玉和方可欣步履轻盈，浑圆的肩膀，笔挺的腰姿在高跟鞋有节奏的敲击声中微微地律动着，竞相释放着青春的活力和女性的风采，吸引着包括女性在内的行人的注目。
一辆雅马哈在颜如玉面前戛然而止，苗笛脖子向颜如玉一歪说了声“上车。”
颜如玉“不坐了，今个天挺好，时间还赶趟。想跟方可欣说说话，你先走吧。”
坐在出租车里的园林人也从后面赶上来，在颜如玉的面前停下。佟队长推开车门喊道“上车。”
颜如玉“没地方了，不坐了。”
佟队长立刻把副驾驶的位置让出来，挤进后排座。
方可欣上了苗笛的雅马哈，颜如玉也坐到佟队长让给她的座位上。
街道上，风驰电掣的出租车、雅马哈。
挤在出租车后座上的一张张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