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发冷。
男人身上好像没有温度,跟冰块一样。
不,等等,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人……
我心里一紧,拼命推开了他的胸膛,踉踉跄跄地站在地上,低声问他:“你……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我看向四周。
依旧是昨天那个地方,古色古香的院落,雕龙画凤的红木大床。
就像是民国剪影里的军阀大院。
这不是我家,依旧是梦里。
爷爷说他是蛟君。
难道真的是我想象中的那种……
男人眯了眯眼睛,他的凤眸狭长幽深极为好看,可我现在再也顾不上舔颜了。
“本君乃是蛟君,纪家没有告诉过你?”
我紧紧攥着手指:“爷爷只告诉我你是蛟君,但我从没了解过……”
男人轻笑了一声。
他冰冷修长的手指轻抚我的面颊:“夫人,你不用知道那么多。”
蛟君的语气暧昧不已:“我们继续昨天晚上的……”
我按住他不安分的手,鼓足勇气开口。
“蛟君,我不知道爷爷跟你做了什么交易,但我……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怎么能嫁给你呢?更何况,我有男朋友了……”
蛟君神色一冷:“小丫头,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眸光咄咄逼人:“既然嫁了我,就不许提别的男人!”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请问你是什么古早言情小说的男主角吗?你控制欲这么强,为什么非得到我的梦里来强迫我?”
要是我没有猜错,蛟君这种阴阳界的东西,是没法来到人间的。
我小的时候看过一本家传的古书,里面提到过,阴阳界有一种介乎蛇与龙之间的生物,叫做蛟。
蛟头上有角,身下有脚。离化鳞成龙只有一步的距离,可就这一步的距离,也是十死无生。
自古以来,就没有能够成功化身成龙的蛟。
而且,古书上也说了,蛟性乃淫……
我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蛟君却不给我反驳的空间,他冷哼一声,直接禁锢住了我的腰身。
“听话,给我生个儿子……”
无论我怎么挣扎、怎么哀求,他就是不放过我。
疼痛格外明显,明明是在梦里,但感觉却格外真实。
我无力地用指甲掐他的肩背,蛟君却仿佛根本察觉不到疼。
“不要,求求你了……”
我越是哭泣,他就越发冷酷。
我想醒来,我真的恨透了这个世界!
凭什么我父母双亡,被上司骚扰,丢了工作,还要被迫承欢在陌生人的身下!
“你说什么?”
蛟君却忽然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汪深潭,凝视着我:“谁骚扰你?”
我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泪珠一颗一颗落下来,抽抽噎噎地说:“是我单位的上司……他威胁我不跟他上床就开除我……”
我悲从心来,放声大哭了起来,也不管究竟身边是什么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一声叹息。
蛟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我的身侧冰凉一片,短暂的晕眩后,我回过神来。
我还在我的房间里,躺在我的小床上。
梦醒了。
我松了一口气,可眼风在瞥到枕边一样东西上时,浑身顿时僵硬了起来。
那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蝉。
玉蝉旁,空中浮灰飘浮着,赫然是几个字。
“吾名,敖楚。”
敖楚……
我低声念了一遍,惨笑连连。
谁不知道“敖”是神话里龙族的姓?
那枚玉蝉,我盯着看了好大一会儿,愣是不敢伸手去碰。
看起来水色极好,若是放到外面,说是价值连城也不过分。
但玉蝉素来是邪性的东西。
古代人们以为死后灵魂不灭,能够投胎转身,甚至依旧能够操纵人间界。
而玉蝉,就是专门放到死人嘴巴里面的东西,有个考究点的名字,叫做“口含玉。”
口含玉做成蝉的模样,取得是“金蝉脱壳”之意。
天子含玉,诸侯含珠,大夫含米。
据说诸葛亮死的时候,口中含的就是七粒米。
而这枚玉蝉……
我不寒而栗。
该不会是蛟君从哪个死皇帝口中取出来的东西吧?
我战战兢兢地下床,敲响爷爷的房门,千鞠万躬地将老爷子请来了我的房间。
爷爷一看那玉,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肯定地开口:“这是‘汉八刀’形制的玉蝉,确实是口含玉。但水色透亮,没有杂质污秽,绝没有被含过。”
我哭丧着脸:“就算没被死人碰过,我也不敢动啊……”
爷爷沉吟了一下,说:“这是蛟君给你的东西,无论如何,他不会害你。”
他凭什么不会害我?我们非亲非故……
我几乎是嘶吼着问爷爷。
昨天爷爷就不肯给我个答复,今天我又被蛟君玷污了,难道以后我一辈子都得这样过?
那我到底还能不能算是个人了?
我本来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儿家……
可爷爷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他只是劝我。
这是身为纪家女儿的宿命。
这桩婚事,是百多年前,我太爷那时,就已经定下的因果……
我不再说话了。
我跟爷爷说,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把爷爷送出房间,我抖着手,举起手机,拨通了蒋然的电话。
我要跟他分手。
他最想要的东西,我坚守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没有了。
我没脸再跟蒋然谈下去。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
“喂,蒋然,我……”
我未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一个娇媚的女声压低了声音,却依旧甜腻不堪。
“他在睡,现在凌晨五点,你打电话过来,烦不烦?”
“啪”地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手机。
凌晨五点,蒋然睡了,一个女人接的电话。
我的脑子里嗡嗡地响。
去他妈的吧,这世界怎么了?
在被强、被骚扰、被炒鱿鱼之后,我以为我不会更惨了。
现实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告诉我,我被绿了。
我面色惨白,盯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
熟悉的号码,我绝不可能拨错。
我不死心,又打了一遍。
但电话很快被挂掉,只在我耳边留下机器人冰冷无情的“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又翻出微信,给蒋然发了个问号。
发出的消息显示已被拒收。
我怔怔地靠坐在床上,心里一片冰冷。
连蒋然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