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那位顾大夫也来了,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却留着一把山羊胡子,虽然个子颇为瘦小,但是看人精明眼亮,一进屋就觉得他好像已经把所有人打量了一圈似的。
不过他一开口说话,脸上就挂上了笑容,而且语气温和,倒与一般大夫无甚区别,他看见逍荣躺在床上,便趋上前关心的问:“林少爷您今日感觉如何?是不是还是不能站起来?怎么又躺在床上呢?”
逍荣笑着说:“不是,我今日已经感觉好多了。方才是胡大夫来给我针灸,所以才又躺下来,早上我已经下床走动了一会了。胡大夫一直等您过来,想跟您交流一下有关我的治疗。”
胡大夫已经拱手为礼,说道:“久仰顾大夫正骨圣手,方才我见林少爷已经能够下床,可见顾大夫果然名不虚传,功力了得。”
顾大夫呵呵笑了两声,也拱手说道:“哪里哪里,胡大夫京城名医,我才是仰慕已久今日方能得见。在下初来乍到,圣手之名实不敢当。”他说话虽然带着些许南方口音,不过官话已经相当地道,听不大出来是南方哪里人。
胡大夫赞起人来也是毫不马虎,接口就道:“所谓高手自在民间,京城虚名多是人捧出来的,顾大夫这般才是真本事。我方才看了您给林少爷吃的壮骨关节丸,一时竟猜不透是什么药方所制,看来确有奇效。”
没想那顾大夫口风甚严,一点也不自夸,只说:“这是祖传秘方,在下不过是受益先人。”他转头就对逍荣说:“林少爷,我要再给您检查伤势,可否请其他人回避片刻?”
胡大夫愣了一下,贤已经伸手示意,引着他到外间坐下,其他人也跟着出来,竟不留一个人伺候。
贤轻声解释道:“这是顾大夫向来的习惯,他每次诊视都不许别人旁观,说是家传手法,规矩不可轻易示人。”
“哦。”胡大夫点点头,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小兰已经泡好了茶,端上来给贤和胡大夫。
胡大夫刚喝了一口茶,就听得里间“啊”的一声惊叫,他手中茶杯差点打翻掉,忙问:“少爷怎么了?”
贤却已经习惯,看了一眼里间的门帘,才回头说:“这是顾大夫在给他推拿按摩,每次刚开始总会疼痛难忍,连他也受不了要叫出声来。”
胡大夫狐疑的问:“推拿在下也常给人施展,并不会这般疼痛啊?”
贤皱了皱眉,说:“顾大夫说因为少爷每日卧床,脉络不畅,必致技能退化,须得强力推拿,才能有效。不过虽然疼痛,少爷也说每日施诊过后,也会感觉畅快,不会因为卧床过久而浑身僵硬。”
胡大夫点点头说:“既然有效,看来也是因病施法。”他继续喝着茶,只是仍不时侧耳听房内的动静,逍荣并没有再惊叫,只是偶尔也会忍不住轻哼几声。
过了一刻多钟,那位顾大夫才走出房来,贤忙让小兰端水进屋去,因为每次推拿过后,逍荣总会浑身大汗,须得给他净身换衣。
见到胡大夫还没走,顾大夫倒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神色,拿出一瓶药来交给贤,又嘱咐说:“以后每天服药加倍,一天三次,每次两粒。”
贤略有不解:“少爷不是恢复良好吗?为什么还要吃更多药呢?”胡大夫也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顾大夫并不多做解释,只说:“往后每天让他下床走动,时间可每日慢慢增加。还有每日的猪脚大骨汤,一定要慢火熬半日以上才能给他喝。”
贤点头说:“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慢火久炖骨质才能化入汤中,只不过汤厚浓腻,少爷喝这么久也有些厌烦,可否偶尔换换其他口味?”
顾大夫摆摆手说:“不行,骨汤长骨最为有效,至少还要每日坚持喝一个月,到时少爷应该能如常行走。如能坚持喝两个月,必能恢复如初,行动无碍。要想身强体健更甚以往,也非不可能。”
贤只得作罢,吩咐下人带着两位大夫去领诊金,自己便进房来看逍荣。他已经换了一身中衣,静静的躺在床上歇息,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走到床边,他便睁开眼睛看过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才咬牙强忍疼痛,唇上都还留有牙印。贤知他看不见,脸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些心疼,轻声说道:“以后若还是很痛,只管叫出来就好,不用总是忍着。”
逍荣微微一笑,说:“其实还好,只是刚开始有一些疼,后来便觉得舒服很多。而且推拿之后,便不觉得整日躺着那般烦闷了。”
贤便笑道:“顾大夫刚才说以后你每日都要下床走动,不用整日躺着了。他还说只需再过一个月,你便可如常行走,以后更能健步如飞,更甚以往。”
逍荣点头说:“那就好,我还想着好久没有骑马,我那狮子骢不知还识得我不?”
贤想了想问道:“是那日摔了你的马吗?既伤了主人怎还算得良马?”
逍荣摇头说:“这不怪它,当日是我迷了眼睛才摔下来,它也是反应不及,而且雪地湿滑,才踩了我一脚,我当时便吩咐了人,千万不可责罚于它。”
贤在床边坐下,说:“那你早点好起来,便可以再去见它。”逍荣有些疲乏,便闭上眼睛点点头,贤也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
却说那两位大夫拿了诊金,出了百梅园便往前厅走,胡大夫一路上都想问问那独家秘方,还有推拿之法为何避人耳目,难道也有什么不传之术,只是那顾大夫最擅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说祖上规定不能示于人前,他也不得不遵。
已经走出后院,顾大夫忽然又说掉了见东西要转回去拿,胡大夫本想跟着,只是他已抢先说道让他先走,胡大夫只好不大甘愿的先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