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位厨子为“巧夺天工”“鬼斧神工”的菜品而努力奋斗的同时,尘拜衍曜正在崇王府伸展手臂由下人伺候着更衣预备上朝,脑子里不是想的权派党争,而是她。
当初的小女孩如今不知变成什么样了,想必是更美丽更聪慧更刁蛮了吧,他必须在她到来之前解决一些事,处理一些人,尤其是那个女人,不能让濡沫知道,不然她一定会生气,他曾答应过白玛,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与濡沫。
当初去冷宫探视母妃,他的母妃逼着他娶了那个女人,为了憔悴而沧桑的母妃,为了那个女人家里的势力,他默然接受了,如今三年过去了,那些势力已经被他接收的差不多了,嗯,该收尾了,连结发妻子都是利用完就扔的人,多让那些依附于他的官员心寒啊,所以,当然是要用点不光彩的小手段了,再有,剩下的半年里,不仅要考虑怎么收拢其他大臣的心,还要考虑着怎么让这件婚事销声匿迹叫所有人封口不提。
婢女一边熟练的服侍更衣一边借机偷眼打量着俊美绝伦的王爷,看着他每日里这个时候都不知因为思索到什么而挂上片刻甜蜜而期待的淡笑,一改平时眉头轻锁淡漠寡言的疏离,无疑,这个时候的他是最美的,美的遥远,美的炫目,美的惊心动魄。
尘拜衍曜近年来新提拔的暗卫统领除夕,面戴银色面具突然无声的出现在眼前,饶是了解他们暗卫的神出鬼没,婢女依旧是被他出其不意的出现吓了一跳,那张反射着耀眼灯光的银色面具,褶褶的泛着冷芒,刺的她眼角生疼。
尘拜衍曜见了除夕,不动声色的一挥手屏退婢女,婢女也极熟稔的低头退出房间,待房门合拢,尘拜衍曜沉声问道:“说吧,什么事?”
除夕上前一步,极熟练的继续婢女未完成的工作,一边肃声道:“刚刚城门处与朝夕阁同时送来消息,城门处发来的消息称,五爷和十一皇子半个时辰前在安元营总教官盛明献的护送下,由盛总教官手持皇上御赐令牌叩开城门,回京了。”
尘拜衍曜挺直的脊背任由除夕帮他整装,除夕如今是唯一一个有武功却可以靠近尘拜衍曜的人,除夕是蓉妃的侄子,比尘拜衍曜大两岁,尘拜衍曜最初学武时,蓉妃选了自己侄子来给他做陪练,两人是从小打到大的,尘拜衍曜本来是极希望除夕留在他身边的,但除夕志不在此也曾坦言不喜皇家争嫡夺位的不齿手段坚决离开,成亲后接手家族生意自在的做着富可敌国的商人。
后来尘拜衍曜去了天山求药,淮王趁他不在京都便栽赃除夕私藏战争器械意图赞助崇王谋反陷害蓉妃,没有经过深入彻查,除夕一家便被判刑。
淮王似乎是对皇上的脾性了如指掌,不管兄弟几人如何争的头破血流,皇上一概睁只眼闭只眼,但一旦有谁想要染指他的江山社稷,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仅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蓉妃被落冷宫,除夕一家被灭门。
除夕是在最后一刻被尘拜衍曜的师傅莫啸天一计偷龙转凤的障眼法所救,除夕的长辈们曾与莫啸天有些旧恩,行刑的前一夜莫啸天潜入天牢,除夕的父亲下跪恳请他救下自己的儿子,莫啸天点头答应了。
除夕获救后一心想要报仇,但除去淮王身边的无数能人异士和血炼这一闻名各国的杀手组织以外,更让他心寒的是淮王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他尝试了几次淮王的影子都没见到便已是一身的剑伤刀伤箭伤,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尘拜衍曜回京,他知道要报仇不是只有杀死对方才算,若能将对方一心觊觎的东西抢来,看着仇家咬牙切齿眼红绝望生不如死更能宽慰他心,于是他自毁容貌隐姓埋名的跟在了他身边。
原本对皇位无欲无求的尘拜衍曜一回京便得知母妃被打入冷宫终生不得踏出,得知舅舅家一夜之间高楼倾倒荣华不再,得知父皇为此事竟没有调查便下旨灭门,得知此事乃三哥陷害,再联想到自己在天山遇刺侍卫尽亡,若不是遇见絮濡沫如今他也是早已化作一坯新土深埋尘埃,再看到从小一起长大丰神俊朗的哥哥因复仇自毁容貌,想到嫂子的肚中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上一次相见两人把酒畅言时他幸福而满足的笑,他取笑除夕,除夕却一本正经的说那是你没遇见心爱的女人,等你遇见了并让她有了你的骨肉,你就会明白什么权利地位金钱荣耀,都比不过她一个翻白眼的淘气或一个撅嘴的翘气。
当时不懂,如今遇见濡沫他懂了,他不敢想象若是濡沫身死他会不会疯了,更何况,嫂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已经成型的孩子,听说斩首后的尸体被扔到乱葬岗,有无数官兵把守,被圣旨下令判处死刑的都是扔在这个乱葬岗,可以被蛆虫老鼠野狗山狼吃掉,却绝对不允许入土为安,除夕是在十天后一个下着暴雨的夜里,官兵守卫松懈,他在雨里寻了整整一夜才从岗子里腐烂生蛆遍地尸臭中找到嫂子,不仅大人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面目全非。
除夕说,是个男孩,因为孩子的预产期是在除夕前后,正好算是双喜临门,孩子的名字他都想好了,若是男孩就叫蕴阳,女孩就叫蕴月,小名都叫除夕。
除夕说这些的时候脸色平静,既不喜也不悲,他说,仇恨都在心里,表现在脸上,害人害己。
尘拜衍曜恨他的父皇,恨淮王,所以他也要抢他们在乎的,为了母妃,为了舅舅,也为了濡沫。
听了除夕的话,他眉头轻锁,“怎么是安元营,半个时辰前进的城,为何之前就一点消息也没收到?如今呢,他们进宫了?”
除夕帮他收拾完后,退开了一步,“倒是没进宫,朝夕阁的消息也是关于他们的,消息说,五爷与十一皇子还有两名陌生男女在朝夕阁用餐。”
尘拜衍曜有些不解,疑声问道:“什么叫陌生男女?能和五哥十一弟在一起的必不是普通人,只要不是普通人难道还有我们不认识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