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濡沫转向墨浔,询问道:“你认为呢?”
墨浔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面上略带羞涩的一笑,“我和诚王的想法一致,现在行动应该比他们接到上面命令后行动宽松许多。”
絮濡沫沉默着抬头望天,月亮已经升上来了,天气不太好,云彩厚重,使得月亮在厚云中翔游时不时被掩盖,并不明耀,这样的黯晦对于一会要进行的潜行极为有利。
因为她和墨浔对这里的环境和地形皆不熟悉,此时只能望向尘拜无霁,“这里是你的地盘了,离京都又不是很远,地势地形你应该了解吧,给我们讲一讲,总不能让我们一群人两眼一抹黑的直接硬闯吧!”
尘拜无霁似笑非笑的垂眸看了一眼她和十一紧握的双手,絮濡沫心中一颤,忙讪笑着收回手并且掩饰般的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见他依旧不发一言,皱着鼻子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说不说了?不说拉倒,反正我去不去启元都无所谓,又不是非去不可,我娘也不一定在那!”
说着,作势就要起身离开,偷眼打量尘拜无霁却见他依旧淡笑望着她,也不阻拦,絮濡沫这下装不下去了,又狠狠的蹲了下去,凶狠的低声吼道,“你笑什么?你再这样我真走了!”
尘拜无霁这才叹了一口气,懒懒的捡起一根树枝,将眼前的枯草拔除扔到一边,用树枝在地上划着一道道的线,一边划一边目露追忆的说道:“这边树林原来是有名字的,知陋林,是二十年前…安将军建立安元营时栽种的,主要目的是秘密训练将士的追踪击杀潜伏野战的能力,当时的知陋林超过方圆三十里,从全国兵营严格挑选出三万将士集中到知陋林中,三个月的厮杀拼搏淘汰到最后的两万,以一敌百是有些夸张却也不遑多让,可以说每一个将士都是尘国精英中的精英。”
说到这里,他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絮濡沫正感觉他眼中流露出的怜惜有些莫名其妙时,猛然想到他口中所说的安将军就是安羽的父亲,是她现在假冒身份的“爹”,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怜惜,只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尘拜无霁宽慰的揉搓着她的头顶,继续道:“那件事情后,安元营归到父皇手里,后来因为政务繁忙又划分给了兵部,却不是尚书或侍郎掌管,而是点名让两名主事统领,两名主事能有多大权力,安元营平时又入不得城,后来被打压的连栖身的林子都被伐去了三分之二,前两年直接被逼的将大本营迁离到了十里外的别浒山下。喏…”
说着用树枝点了点之前划的地图,又抬手指了指西北方向深沉连绵的阴影,“我们人少,可以从这里向北避开树林的大批敌人,也不排除他们在山脚下有埋伏,但可能性极小,那里山路崎岖不平,安元营当初在那里设置了许多陷阱,就算他们搬离了这里,附近的村民误入那块区域后能活着走出来的几乎没有,因此被这一带的人称呼为死亡之岭,所以敌人应该不会将埋伏的重点放在那里,我们只要稳当的排查陷阱便万无一失。”
絮濡沫蹙眉,安仁知居然这么有头脑,不似呆板的只会在校练场上练那些华而不实的花架子的古代人,听尘拜无霁所说的,这安元营都快赶上现代的野战特种部队了,不过可惜的是由于他的死,安元营也逐渐走向了末路。皇上该不会是因为安仁知的背叛,对安元营也存了一份忌惮之心?但是,安仁知已经死了,安元营已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他怎么会任由那些官员打压自己的力量?
絮濡沫心中存了疑问,但当着墨浔的面并没有问出来,怎么说她也是穿到了一个尘国人的身体里,再怎么说这里也算自己的祖国,比起韦国,这里总归多了一份亲切感。
絮濡沫又想了片刻,转头看到十一耷拉个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笑道:“十一这是怎么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十一撇撇嘴,抬头看着她,有些懊恼的道:“我是不是又要拖累你们了?”
絮濡沫戏谑的一笑,“哟,十一不简单啊,这都看出来了!”
尘拜无霁看了一眼委屈的开始吸鼻子的十一,不满的唤了声,“濡沫!”
絮濡沫回头看他,如黑宝石般的眼珠在这夜色下深邃亮丽,唇边一抹动人的微笑,那笑却未传到眼底,声音在这夜色里如同裹了一层寒霜般凉,“我说的不对?扪心自问,你这样是在爱护他吗?不错,我是喜欢他的单纯善良,简单直接,我也不希望他的这些优点能一直保持下去,他可以不懂宫里的那些阴谋诡计,却不可以没有一身防身的武功,这一路下来他确实也在努力,但还远远不够,如今的局面,我也只是想让他知道他到底不足在哪里,你以为我想嘲笑他?你以为我不心疼他?眼下有了困难,我们现在能在他身边守护,若是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他只能靠自己解决的时候,若还是现在的水平,谁来救他?”
十一听后并没觉得伤自尊,而是发誓般郑重的看着她,回道:“你说的这些在宁州我就决定了,你当时还在昏迷,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待回了京城一定找最好的师傅教我武功,”话说到这里,声音一下低了下去,嚅嗫道:“将来好保护你,再不叫你受伤。”
尘拜无霁闻言心中骤然一紧,眉头也不由蹙了起来,看着絮濡沫眼神柔和的拍了拍十一的脑袋骂了一句傻孩子,心中又是一紧,心头范上淡淡的懊恼,一片巨大厚重的云遮住了本就不明朗的月,他瞟了眼抱着剑一直如入定老僧般的墨浔,道:“那些陷阱不可小觑,我们俩前方探路,濡沫护十一弟随后,现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