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代毕竟不是现代,夺位大业不比普通的事业,说什么开拓者的一生难免有失败的纪录。但是凭着永远进击,不屈不挠的拚搏精神,他们终能如愿以偿,高唱凯歌…
怎么可能,不屈不挠又有什么用,他们全都是用命在拼,命只有一条,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失败两次?
絮濡沫每当想起心里就针刺一般的难过,这样一个绝顶漂亮的男人,沦陷在争夺皇位的漩涡中不能自拔,不管是因为什么,既然当初决定了,也有人追随了,那就绝不可能半途而废,那样虽然能保住自己,却害了那些舍命相随的官员。
两人,平静而立,他深望远方长空,她凝目他俊逸飘渺的背影,一言一问一答后,皆自无语,安静中透着些许了解和心疼,很奇妙的感觉,只是一个半月的时间,短短的一个半月,自来到这个国度,是除了白玛相处最久的一个人,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也是随时随地都给予她安全感的人。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因为就连曾经的循弘,她都仿佛只是贪恋他身上的温暖和无微不至的关心,直到他为她死的那一天,她伤心难过的也不过是以后再没有如他一般给她温暖亲情的男人,而如今,对尘拜无霁,她更愿意相信是在一个陌生的国界陌生的人群中,习惯了这样一个她熟悉的并能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因为,爱情,对皇家的孩子来说,是奢侈品,输了,空余恨,赢了,成为后宫的几十甚至几百分之一,花开陌路。
货船一如既往的劈风斩浪,全速前行,天很蓝,仰头望去,朵朵白云下,一行不知名的鸟类如同一笔流畅的丹青,潇洒划过,留下一排清脆如歌,但絮濡沫的心情却一日日的沉了下去,就连尘拜无霁也越发少言了,十一却越发高兴,不仅因为最近他总缠着墨浔教他武功,就连被缠烦了的墨浔也带了微微的期待----再过两天就是永安州,弃船骑马一日便可抵达启元。
……
絮濡沫拒绝了尘拜无霁为她准备马车的心意,只道,十一若可以骑马,那就免了吧,队伍中有辆马车不仅要劳烦大家着重保护还大大拖延行路时间,如今说时间就是金钱毫不夸张。还好,十一虽然武功不济,马术却还好,据尘拜无霁说是他们父皇亲自教的,絮濡沫见他说这些话时,虽带着淡淡的笑,眼中少有的,竟带了些孩童般的羡艳,絮濡沫心中一酸。
皇家啊。
到了永安州,他们一行人下了船后先在本地租了一个不大的别苑,夏之洐奉命带了几人外出购马并购置一路的用度,十一一如既往的跑去找墨浔教他武功,院落中只余他二人时,尘拜无霁再一次极郑重的提醒絮濡沫,“父皇年岁已高,京都形势日渐升温分化,党派之争也日渐明朗,各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者众,启元一行,你要尽量避开七弟,万勿将自己置于万众瞩目之地,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絮濡沫倔强的望着他久久不语,许久,尘拜无霁严肃的表情慢慢卸下,换上一副无奈的淡笑,问,“你想问什么?”
絮濡沫垂下睫毛,暗自咬了咬唇,再抬头,眼中闪着明亮的光彩,关切的问,“你有几分的把握?”
尘拜无霁的笑顿了下,随后似是掩饰般,唇边扬起的弧度更高了些许,伸出白玉般的手,看高度像是要捏她的脸颊,而最后却抬高,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絮濡沫仿若未闻,依旧执拗的问,“几分胜算?”
尘拜无霁刚要开口,絮濡沫马上强调道:“说实话!”尘拜无霁只能无奈却宠溺的笑道,“一半的胜算。”
絮濡沫眉头微蹙,“那一半可能输在谁身上?”眼中带了些许希翼,“淮王?”
尘拜无霁揉着她头顶的手微不可查的稍停,而后更大力的揉搓了一把后收回了手,淡笑着摇头,却不回答她。
她垂下头,虽然口中那样问着,其实她心底根本不那样认为,淮王?她这样口是心非的问出来,下意识的避开了那个名字,想必尘拜无霁心里也会介怀吧,骗得了谁呢,真傻。
她想起她曾经问他,会伤害眼药吗,他的回答是她若一生不爱眼药,他便不会伤害,当时他们才认识一天,他怎么就能为这样一个无聊的问题赌上自己的性命,若只有一半的胜算,另一半在眼药手中,那将来他不会伤害眼药,可眼药会放过他吗?
絮濡沫猛然感觉有些心酸,不敢抬头看他,说出的话也格外低沉凝重,“若是如此,你我当初的约定,忘了吧,千万不要当真,万一将来…”
她虽未抬头却感觉尘拜无霁专注的目光尽数落于她身,他低沉一笑,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执着而肯定,“不可能!”
絮濡沫诧然,迅疾的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柔软,固执,飘渺,眸中映着一个清晰的她,她疑声,“你…”
他又一笑,“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一天不伤他,你便一天不许爱他!”
絮濡沫心下有些气愤,刚要开口,夏之洐的声音自墙外传来,“五爷,马匹干粮淡水已经准备妥当,请五爷指示,何时启程?”
尘拜无霁淡淡的看了絮濡沫一眼,眼含安抚,絮濡沫转过头去故意不看,耳边传来他细微的一声叹息,而后提高了些许音调,“通知十一弟,即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