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端萦绕的是女子身上独特的药香,指尖的触感是女子细腻如脂的温软,那香和细腻似是从鼻端与指尖一同沿着血液筋骨传递到心尖…
十一无知无觉的重重点了下头,尘拜无霁迅疾的收回手,收手的同时无声的拂了下长袖,指尖弹出一道内力,不动声色的解了絮濡沫的睡穴,又恢复斜倚着的姿势闭目,十一揉了揉眼,有些迷糊的醒了过来,见他们两人都闭了眼休息,他一边偷偷注视着尘拜无霁,一边缓慢又小心的挪了挪也半倚着身子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了下去,没一会,响起了清浅的鼾声。
尘拜无霁唇角轻绽出一抹淡笑,又稍想了片刻,也浅浅的睡去。
……
果真如尘拜无霁预料的,敌人都埋伏在了去故州的路上,此去初商城的一路畅通无阻,用了不到两天,便到了宁州港。
船是尘拜无霁派人提前预定下的商船,船长和船员也是经过严密挑选的,因为尘国的客船都是跑短途,所以船只较小,做工糙粗,设施也不完善,而一艘精良的商船不仅可以横跨东海在海上长时间迎风斩浪,更有专门储藏船员长时间航行的供给。
絮濡沫站在港口处看着尘拜无霁的手下忙碌,有的准备食物淡水有的仔细检查船只,尘拜无霁在不远处听一名属下汇报着什么,环视一圈却未发现十一的身影。太阳在东海之上缓缓升起,映着清澈无波的海水有些耀眼,她无意中低头竟让她惊喜的发现海边许多漂亮可爱的贝壳,她如同一个孩子般一下子蹦到沙滩上,也不在乎鞋子裙角被海水打湿,只低着头,一片一片的捡着那些美丽的缤纷的贝壳和海螺。
尘拜无霁眯缝着眼,微笑的望着笼罩在柔和的阳光里,澎湃的海浪中,纤细的身影如同一个不管不顾的顽童,专心致志的沉浸在她自己简单而愉悦的满足里,时而弯腰捡拾,时而微歪着头颅倾听海螺中的涛声,时而将一片薄薄的贝壳罩在眼前,迎着阳光翘起优美的唇角…尘拜无霁一辈子也忘不了此时的她,安静,简单,执着,稚气,快乐,满足。
絮濡沫将捡到的这许多许多的贝壳用披风兜着,像只快乐的小鸟跳到尘拜无霁的身边,摊开,直直的望着他,脸颊晕红,眼睛晶亮,唇边挂着心满意足的笑,“你看,好看吗?”
尘拜无霁笑着伸手,用拇指的指腹轻轻的将她眼角周围的细沙拂去,眼中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怎么跟十一弟似的,像个孩子,捡这么多有什么用?”
絮濡沫也察觉到他细心的举动,微微有些脸红,不过她跑来时就已经双颊通红,此时倒看不出什么了,再一听他的话,她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当然有用,不信你等着瞧!”
说完,哗啦一声都散在尘拜无霁的脚下,她拢着披风又跑开了,“帮我收好,我再捡些,还好多好多,漂亮极了…”
后边的话飘散在了风中,尘拜无霁低头看了眼那一小堆贝壳,招来一名属下将其小心的收拾起来保存好,再抬头看她轻快灵动的身影,真心希望她能永远这样无忧无虑,快乐满足,他的眸色微微淡了些,然而,到底,带她回启元,是对是错?
絮濡沫将附近的漂亮贝壳捡的差不多了,正准备上船,一抬眼,从她的角度正好瞥到船上一抹淡淡的黑影一闪而逝,若不是她内力高深,她都要捕捉不到那抹掠上船的疾速的影子。
她想也未想提着贝壳就跃到了船头循着黑影的轨迹追了过去,刚到拐角处,尘拜无霁转了出来,“怎么匆匆忙忙的,怎么了?”
絮濡沫停下,有些疑惑,“有个黑影子飘了上来,明明看到他从这边跑了,你没看到?”
尘拜无霁敛眉,“是听到有些声响,本王出来查看,正好遇见你。”
随后两人将附近检查了个遍也没再看到絮濡沫提到的黑衣人,怎么可能,明明看到那个影子飘了上来,怎么可能找不到了?她刚要开口强调一下她是真的看到一个黑影上来了时,尘拜无霁已唤来了夏之洐,“之洐,将侍卫重新安排,四人一组,务必船上的每个角落都能监视到,船舱下也派耳力好的时刻听仔细了,谨防在水深处被人从船下凿穿了船底沉了船,船长船员也仔细派人看好,每日的食物饮水也都小心检查,万勿被人动了手脚!”
夏之洐带了属下领命离去,尘拜无霁转过头来,一双乌黑而深沉的眸盯着她,半响才道:“让十一弟的房间在你我的中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此人可能又是冲着十一弟来的!另外,此次行水路只留下了四十人,其余六十余人继续按照假设的路线从故州走官道,迷惑他们的视线,本王预料文贵妃派出的隐卫也会在暗中保护十一弟,危险虽是降低了,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絮濡沫沉重的点头,“我知道了。”
且不说十一的伤还没好,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够看,再想到刚才那个人如烟丝的身手速度,如鬼魅的隐匿本领,就算有隐卫潜伏在附近,她的心中也是一阵沉似一阵,既然曾经拼命救过十一一命,如今也绝对不会让人再伤害了十一,而且十一若出了事,不管是不是尘拜无霁的错,回京后也无法跟皇上和十一的母妃交代。
她竟隐隐的不想他处于那样一个无奈而苍凉的境地。
尘拜无霁下令让所有人再重新检查一遍整个船舱时,絮濡沫也思绪万千的提着战利品那些形色各异的贝壳回了她的房间。
在推开屋门的瞬间,她便察觉到了异样。她立刻屏住呼吸,手依然维持着推屋门的姿势,却已将另一只手中的贝壳轻轻的放在了地上,随后一只脚在里一只脚在外,一动不动的细听细感应那说不出来的异样。就像是置身在浴缸中,水中鬼魅的漂着一根不属于自己的发丝一样,细微却让人悚然。
絮濡沫没感觉到杀气,却闻到了淡淡的血气。
屋子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