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荣禧堂出来后,姐妹二人依旧是各走各的。秦筠心现在心里混乱极了,秦徽音在荣禧堂对上二婶时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她真的把自己当成自家人吗?
她不敢当面问出来,只能在心里暗自揣度,“对方底牌深不可测,一定要稳住。”
秦徽音并不知道自己便宜姐姐又开始在心里内卷起来,她还在想着缥缈阁的事儿。
自己下山到现在也有四五天了,还没和阁中取得联系,秦徽音思索着明日挑个时间出趟门,缥缈阁在京都也有个联络点,孟亦应该也到了吧。
次日上午,秦徽音跟老夫人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月漪出了门。
虽然早就听闻京都的繁华,但亲眼见到后,秦徽音还是不得不叹为观止。
自认见识过后世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可京都却是让秦徽音对繁华有了不一样的了解。
倚担评花,认旗沽酒,街边走贩唱词吆喝,画鼓红船,轻纱慢拂,来来往往,应接不暇……
“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秦徽音坐在马车内望向窗外之景,喃喃出声道,她头一回真切亲身体会到了从前古人诗中描绘的繁华盛景。
“小姐,咱们是要去如意楼吗?”月漪掀开遮帘,向车内探身问道。
秦徽音飘忽的思绪被拉回,回忆了一下临下山前孟亦给自己说的几个名字,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对呀,就是去如意楼,京都难不成有好几家叫如意楼的?”
“京都确实有两家,一家是酒楼,一家是……”月漪面色有些古怪,吞吞吐吐道,“花楼,小姐,咱们去哪个啊?”少女面色通红,可见花楼二字对花季少女杀伤力之大。
秦徽音一揶,心道这么多年,她和外公都不是什么守财的性子,缥缈阁的产业都是大师兄孟亦打理的,他这个人性子跳脱,时常间歇性不靠谱,还真不好判断是哪个……
“算了,遇事不决,卜卦当先。”秦徽音解下腰间的铜钱,将其扣于双掌之中,轻掷于桌面上,看着卦象所示,狠狠地松了口气。
努力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当然是酒楼了,都是正经人,正经人。”
月漪在外面听着自己小姐这么说后,面色稍微和缓了些。
但还是欲言又止地说道:“小姐,听说这家酒楼菜色一般,里面还开了个卜卦间,听着就很不靠谱,像是江湖骗子,咱们去那儿干嘛呀?”
说完打量着自家小姐的面色,月漪想着小姐头一回来京都,约莫是被招牌店名骗了,便大着胆子建议道:“如果您想去酒楼用膳,颐福苑、君又来、宏福这几家都是咱们京都赫赫有名的大酒楼,菜色均是一绝。”
“您要是想去算卦,颐福苑也有,他们请的先生是国师亲传弟子仲南,京都好些贵人请不到国师便会找仲南先生。”月漪贴心的补充道。
听到这里,秦徽音简直是一头雾水,什么江湖骗子?缥缈阁简直是风评被害啊!知道孟亦不靠谱,没想到他这么不靠谱!
怀揣满腹怒气,秦徽音带着月漪直冲如意楼,月漪看着自家小姐这副上门砸场子的模样,心里一阵惊慌,思索着将军府能不能给处理好后续。
进了如意楼,秦徽音将阁主令递给掌柜的,杀气腾腾的问道:“孟亦呢?带我过去见他。”
掌柜的一直替缥缈阁干活,自然认得阁主令,“少阁主这边请,孟大人在楼上雅间里等着您呢。”他立刻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亲自领着秦徽音上楼。
月漪在旁边全程看的目瞪口呆,她家新找回来的小姐是少阁主?什么少阁主?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月漪完全蒙圈了,所以这如意楼四舍五入是小姐的产业?
那她刚刚岂不是……?
掌柜的将秦徽音引到雅间门口便退下了,刚刚发现自己似乎“犯上”的月漪此刻也颇有眼力见的守在门外。
秦徽音气势汹汹的推开门,里面人正在悠然自得的品着茶,一袭石青色绸衫,腰间绑着一根宝相花纹犀带,墨发如云,颇有一副玉树临风之态。
但秦徽音却知道,这些全!是!假!的!
“孟亦,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如意楼里的卜卦专案是什么意思,怎么在别人口中就成了江湖骗子了?缥缈阁的名号都快被你给败坏完了! ”
孟亦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缈缈啊,这多日不见,师兄对你甚是思念,怎得一见面你上来就凶人家嘛。”宠溺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秦徽音快要被恶心坏了,这货从小到大就爱捉弄人,一点没有师兄的样子,她已经彻底免疫了,才不吃他这套,“你今天不解释清楚,我就送你去见外公。”
秦徽音从孟亦手中夺走茶杯,露出恶劣的笑容,语气中满是威胁。
“哎呀,小孩子真是越长大越不好玩了,怎么还急眼了呢。”孟亦也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抱怨道。
“我的亲亲师妹,咱们缥缈阁不算门口我花钱请来的门童,加上师父一共就4个人,你知道的,我又不精通卜卦,你和师父又不爱下山折腾,小师妹就更别说了,你在哪她在哪,我上哪找人来如意楼坐堂啊,就现在这个还是我花大价钱请的。”
听了孟亦的解释,秦徽音多少有点羞窘,这事说到底还是缥缈阁人丁稀薄惹的祸,她这个新任阁主也有责任。
但还是不解的问道:“那实在没人,咱们就不整那个不就完了,做什么整这些砸招牌的事儿,要是传到江湖上,咱们缥缈阁还要不要脸面的?”
孟亦伸手从桌上重新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听到这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不知道家里生意不景气?你和师傅还有小师妹天天要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不赚钱上哪儿给你们弄去,这如意楼生意本身就不行,我听说对面颐福苑有个专门用来卜卦的雅间,便想了这个主意嘛。”
孟亦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仍不解气的说道,“谁知道我花了这么多钱,请来的这个水平还不如缥缈阁看门的高。”
他说完看向秦徽音,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秦徽音这会正被自家大师兄说的不好意思,他们缥缈阁四人组确实都是靠孟亦一个人打理产业养着,颇有点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模样。
刚进如意楼时的那份火气此时已经不翼而飞,秦徽音摸着鼻子讪讪的说道:“这不是大师兄您精明能干吗,他日大师兄若是需要我们做师妹的帮忙,定当义不容辞……”
“等等,用不着他日!”孟亦突然灵光一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