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殿内，灯火通明，清乙穿过长廊，寝殿却是漆黑一片，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窗外，一轮明月挂在树梢，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洒落一层白霜。
“殿下，药炼好了。”
昏暗的寝殿里，身着白衣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睛。
“清乙，你来了。”
“殿下，您感觉如何了。”看着他仍是苍白的脸色，他把药递给了他。
“唔……，已无大碍，辛苦你了，清乙。”自那天从凡界回来，他就一直在寝殿里疗养。
“哎，殿下也太过鲁莽了，为了救这么个没良心的臭丫头，就这么跳了下去，那弱水本就是四海八荒至寒之物，您又身有损伤，圣体哪能禁得住。”看着他虚弱的模样，清乙皱着眉头，轻叹一声。
“此事无需再多言，我自有分寸，体内寒气也已排出。”西尧垂下眼帘，不想再说什么，打开手上的药盒，把药取了出来。
看着西尧把药送进嘴里，清乙又长叹一口气。
“殿下若是狠心一些，便不会这么大费周折地去香血海抢这没什么效用的翎羽了。”
西尧皱着眉头，慢慢咀嚼着口中的药，炼了这么久还是一股难闻的鸟味。
清乙见他装作没听见，更加语重心长，“阿涂那丫头本就是应你而生，她能成妖成精，也是靠着你那滴至纯至妖的初生精血，就是因为缺了那滴精血，您现在才这个样子，靠着些纯阳之物护着心脉，也不知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当初我就不该把她放您身边。”
“我不想杀她，也不会杀她，她要走，我便放她自由。”他垂下幽黑的双眸，若有所思。
清乙面色一沉，知道他听不进去，却还是忍不住劝道:“妖族女子千千万万，清纯的，妖媚的，温顺的，活泼的，还有和她那般蠢笨的，您要什么样的没有。”
西尧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留有我的血，她对我总是不一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着血的羁绊，只要离她近些，血液都流的比平时通畅些。
“她虽是因我而生，但一千年都过去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妖体，自己的意识，更有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利，而我也不可能为了修复自己的心脉，去伤害曾经依附我的人。”
他的声音漠然清淡，却还是让他听得头晕目眩，整个人有些失控地按住他的肩膀，“您是妖族的太子，妖界的所有人都能为你牺牲性命，她也不能例外。”随着灵力的波动，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
西尧盯着他有些狂躁的双眼，默默不语……
看他半天不说话，他像泄了气般，将手收了回去，转身朝门外走，“我以前倒是没看出来，您倒是多情得很，待将来继了位，若不杀伐决断些，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六界保全整个妖族，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该跟您商量，直接将她扔药炉里去。”
他走到门口，看了眼正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子殿下，终是叹了口气，“您若是真的不忍杀她，倒还有别的法子……”
西尧睁开眼，淡漠的眸子看向门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天之气往下，地之气往上，天地之气交合为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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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山洞里，正在展开着一场生死较量。
“唔……唔……大王饶命啊，小妖不知道您蛰居在这里，要是知道，是万不会打扰您的，您饶了小的吧。”
她的头顶传来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她一转头，就看见两只白虎在她的身后张着血盆大嘴。
她吓得快晕过去了，哆嗦着求饶:“两……两位大王，我就是一根臭蘑菇，泡过水了，又馊又烂，我……我还有毒，想吃我的小动物都……都被我毒死了。
我真的不能吃啊……呜呜呜……”
她在白虎的爪下狂抖如筛，身后却传来一道明媚的女声……
“哈哈哈，见过怕死的，似你这般没骨气的倒还是头一回见。”
她扭着脖子向后瞅，果然看见一个女子提着灯笼缓缓走过来。
阿涂看到了她，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向她呼喊:“救命啊，仙姑……仙姑……”
她停在她面前，轻摆了下手，两只白虎便从她身上乖乖地下来，喘着热气，优雅地走到女人身后，俯下身，在女人腿上温顺地蹭着。
阿涂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局促地看向面前的女人，借着灯光，她也看清了她的模样。
纤腰楚楚，珠翠辉辉，眸含秋水，顾盼生辉。
阿涂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美得娇媚却不见脆弱，一身白绿相间的长裙裹着青色的褙子也难掩她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女人抬眼看她，眼波流转间明媚而张扬。
“你是哪来的妖，来岐山做什么?”
阿涂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直到那美人出声喊她，她才缓过神来，支吾了半天才吐了几句半真半假的话，“我……我是别的山头的，不久前被别的妖赶了出来，便四处流浪，我来这儿，也只是想找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小妖不知道仙姑在此修行，否则万不会来此打扰仙姑清修的……”
“哦?这样啊，原是瞧上我这儿了……”她向前走了一步，不紧不慢地说着。
阿涂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哦?我这儿竟也入不了你的眼。”看着眼前的黑煤球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忍不住逗弄她，她在这洞里待了太久了，太久没有见过这么鲜活的灵魂了。
阿涂听到她这样说慌张得手摆的更快了，“不是的，不是的，仙姑的洞府是小妖有生之年见过的灵气最浓郁的仙洞神府了。”
“那……我将这洞府送与你，如何?”
“啊?”阿涂一脸惊愕。
“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我便将这洞府送与你。”
此话一出，阿涂整只妖都不好了……
什么小忙能让她这般大手笔，阿涂难受得五官都挤在一块了，她怎么如此倒霉，刚出虎穴就入狼口。
“仙……仙姑若有事，直接吩咐小妖就可，只是小妖生的愚笨，怕是帮不了您什么忙。”她还想做些挣扎。
“怎么，是看不上我这陋府了？”美人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两只白虎便探出头来，冲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她被吓得倒在了地上，连忙求饶，“不不不……小妖愿为仙姑赴汤蹈火，您的事就是小妖的事，小妖一定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美人这才展颜，轻笑着说:“都说只是一点小忙，怎会让你死而后已呢”
她走到她面前，蹲下了身，握起她支在地上的手，轻轻地磨搓着，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我只要你带我去找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