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接过妈妈泡的茶喝了一口情绪很是低落。不时去望望实验室的门盼望着柳姑娘她们能快点从里面出来。妈妈搬把椅子坐在旁边和我一起低声的劝着老村长。老村长一边闷头抽烟一边唉声叹气的说:今年村里人花了血本来搞综合养殖,要是生猪感染上了五号病的话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你说这几家怎么就这么蠢呢?有师傅带着他搞他不听,偏偏自己喜欢耍小聪明把全村人都给绑架了,我看到时候村里的人集体找他们赔损失这得要多大一笔钱啊,这就是要家破人亡啊。说起来我也有责任,监管工作没做到位,想不到我这到了最后一届任期他们给我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当了十几年的村长晚节不保啊。老村长说到伤心处不禁老泪纵横。
我和妈妈正在手忙脚乱的劝着老村长,外面又吵吵嚷嚷来了一大群等结果的村民,家里有病猪的那几家也神色焦虑的过来了。他们说实在没耐性等下去了,今天哪里都不去就守在这里。我和妈妈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大一群人便忙不迭的拿烟泡茶搬凳子。有那性急的见实验室的门一直关着便扒着外面的窗户往屋里瞄。瞄了一阵才垂头丧气的回到屋里坐着喝茶,旁边就有人问看见了什么没有?瞄的人就说屋里的三个姑娘都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谁是谁都分不清,屋里都是摆着些瓶瓶罐罐看不懂的东西,她们个个都聚精会神的在各搞各的。
屋里屋外一堆人正在吵吵嚷嚷的乱成一团,实验室的门打开了。一堆焦急的村民们纷纷围上去问结果。走在前面的柳姑娘摘下口罩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又戴上眼镜望了望本子上写的内容,似乎在做最后的确认又好像是极不情愿的宣布结果一般。屋里的人看见她这个表情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神色紧张的看着她。这要放在平时柳姑娘一准会脸红,但是今天她一脸的严肃望了望大家说:根据初步检验的结果,所有的病猪都感染了五号病。这句话一说出口安静的人群顿时沸腾了,七嘴八舌的嚷嚷了一阵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家里有病猪的那几个人。五号病对于生猪养殖户来说就是瘟疫的代名词,在过去的几年里如果村里有一户人家的猪得了这种病要不了多久全村的猪都难逃劫难。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大家都这么紧张的原因。
请大家静一静,我还没说完呢。柳姑娘秀气的声音刚一说出口就被淹没在喧闹的人声中,她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我。一直坐着闷头抽烟的老村长暴跳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咆哮道:吵什么吵,在这里起什么哄?都跟老 子安静点听柳姑娘说。愤怒到了极点的老村长这炸雷一般的声音把众人吓得集团打个哆嗦。柳姑娘见众人安静了下来就接着说:现在医学发达了,五号病是可以治疗的。我先说下应急措施:家里的猪没被感染的,等下从我这里领药回去对猪的生活场所做严格的消毒,同时要保证猪圈的卫生;家里的猪已经感染了的,从猪圈里扫出来的东西千万别乱扔也不要放火烧,挖深坑撒上石灰埋掉最大限度的防止病毒扩散。另外我这里储备了一些治疗的药物,上午没打针的病猪等下我安排人去打。病猪一定和健康的猪隔离开,不管好猪还是病猪的生活场所都要消毒,家里有生石灰的用石灰也可以消毒的。一定要保持猪圈的卫生同时密切观察病猪的症状。站在旁边的张姑娘说:红红,我们这里储备的治疗五号病的药物不够,得去县里才买得到呢。
那怎么办?现在都下午了等我们转车到县里人家都关门了。柳姑娘焦急的拧着眉头,他现在眼里只有生病的那些猪哪里还有我,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是吃了早饭的。要不等下我们先到镇上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他先把药买好我们去取吧?众人听了我说的这句话都喜上眉梢,我们怎么就忘记了徐枫的岳父在县里呢?那这复检的饲料和血样怎么办啊?等我们到了县里人家都下班了吧?周姑娘提醒道。
这样,我把工作安排一下。老村长敲了敲烟袋锅子,表情严肃的望着大家。村里有摩托车的,等下把枫儿和小柳送到镇上给他们的岳父打电话请他帮忙先把药买着放那里我们去取,接着再送到县里去化验病猪的血液和饲料。剩下的人都回家去按照小柳刚才说的方法消毒的消毒,照顾病猪的照顾病猪。既然小柳说了能治疗那就是能治,大家都镇定点别自乱阵脚。老村长黑着脸瞪着发绿的眼珠子环视大家一圈警告道:谁要再偷懒耍小聪明不听安排的,我第一个不饶他。众人听了都点点头,于是周姑娘张姑娘去给众人分药,我陪着柳姑娘坐着摩托车到了镇上给岳父打电话。老村长可能觉得村里有些人没到场,我在去镇上的路上听见他在大喇叭里又把柳姑娘的话重复了好遍。岳父听说我们村了出了这种大事也非常焦急,他说这事关一个村的经济复苏啊。后来我才知道跟我们通完电话他又给县畜牧局打了招呼组织了一支专业队伍原地待命。
送我们去的村民并不知道岳父是县长,到了县里和岳父在畜牧局碰头后我们跟他说要晚点回村让他拿着药先走了。等化验结果还需要点时间,我便打时间差带柳姑娘出去找吃的。岳父听我说起柳姑娘还是吃了早饭的一边批评我没早点告诉他一边带着我们两个下馆子。饿极了的柳姑娘一改往日的斯文形象,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菜引得周围吃饭的人都来围观。柳姑娘一边大嚼特嚼一边发脾气: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真是的。我和岳父陪在旁边望着算是长了见识。等她吃饱喝足望着我们那惊讶的眼神又羞答答的说: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嘛,人家会不好意思的。一边笑咪咪的靠近我伸手就掐。
到底是县长开了口,就一顿饭的功夫化验结果就出来了:血液检查显示可以确认是五号病。检验员看着柳姑娘手写的检测报告疑惑的望着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望着县长站在旁边嘴巴动了动又咽了回去。柳姑娘回头望着爸爸笑笑说:爸,你到隔壁屋坐下好不好,人家怕你话都不敢说了。然后又拉着检验员的手说:姐姐,有话你直说,我爸爸不会吃了你的。检验员见柳姑娘开了口就说:你们一个村级服务站居然配备了能检测出血样的设备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柳姑娘就很自豪的望望我说:这要感谢老板对我们的支持。检验员望着我说:你是老板?我点了点头。这么年轻就做了老板,那你干脆再给他们配台电脑啊?你看这份检验报告这么厚一本要写多久啊,也不方便阅读、要是用电脑直接打印就方便多了。柳姑娘听了就拉着我的手撒娇:老板,要不你帮我们实验室买一台电脑嘛,你看我今天写检验报告手都写疼了。说完就把一双小白手递到我面前。我握着小白手不解的问:电脑是什么东西啊?我没读什么书还请多多指教。
检验员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就用一种鄙夷的眼神像看什么稀有动物一样的看着我。电脑嘛,就是……她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怎么跟我解释才好。我猜她心里一定在想:不晓得这个人什么文化程度,说复杂了怕他听不懂得罪人。看他和县长的关系不错,这姑娘和他这么亲密搞不好还是恋人啊,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县长和县长的姑娘啊。所以检验员就为难的望着我老是做思索状。我看她很为难的样子就说:买电脑没问题,怎么用你们培训不?特别是用电脑做检验报告。就是就是,要不姐姐你到我们下面呆几天顺便给我们上上课嘛,包吃包住算工资怎么样?检验员显得很为难的样子。既然是柳姑娘开了口我自然要帮忙。于是又补了一句:报销来回的路费。工资标准你现在多少钱一天就给你算多少钱一天,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
柳姑娘见检验员还在犹豫就跑到门口喊着爸爸。岳父从另一个屋里出来笑咪咪的问:乖女儿,什么事啊?柳姑娘说我们想买台电脑放在实验室做检验报告方便些可是不会用,让这个姐姐下去教我们几天嘛。我在旁边又重复了一遍给她的待遇,岳父笑着说:小陈,要不你到基层辛苦两天、我跟你们的领导打个招呼,给你算出差怎么样?他们村现在正在试点新的养殖模式,你们能支持的就应该支持下嘛。县长开了口又多算了份福利,陈检验员答应了。
这时她才想起刚才只说了血液检验结果,又跟我们说起饲料检验结果:结果显示饲料里面添加了非正常死亡的动物组织(肉、骨骼、内脏)和激素,换言之就是毒饲料。柳姑娘一听毒饲料就说我们家的猪怎么一点问题都没有呢,就是那几家的病了。猪该不是吃了毒饲料又生活在一个很脏的环境下才患上了五号病的吧?陈检验员说这个我就不懂了,我只负责检验你们送过来的所有血液样本和饲料。我听了心想不得了那么多猪都吃了啊,太吓人了。柳姑娘握着拳头气愤的说:卖毒饲料的人太坏了,害我们一个村的人忙碌了一整天,接下来几天都不得消停,我们村可是养了几千头猪啊。想着那几千头猪柳姑娘的眼睛就开始发红了。她揉了下眼睛说:爸,这个事你要管一管吧?农民伯伯养那些猪不容易啊。岳父笑了笑说:别哭,爸爸马上去安排好不好?
陈检验员先陪着我们去卖电脑的地方买了电脑打印机等全套设备,请人装上软件加上还岳父垫付的药钱。2万块钱没了。九十年代买电脑和打印机真是天价啊,唉、这也是媳妇开了口没办法,一转眼两个万元户就没了。陪着陈检验员回来趟家准备停当再回到畜牧局门口太阳都偏西了,远远的望着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辆警车一辆中型车一堆人在那里站着好像是在等人。等走近了一看既有穿白大褂的还有穿警服的,这是干什么啊?我一边从的士车上往下搬电脑一边心里直打鼓。一堆人看见我和柳姑娘连忙上前帮我们把买的东西往警车上搬,我心里那个高兴哦: 今天面子真的不小,头一会有人开警车帮我送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