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安山是五州皇城有名的坟山。不少名门望族甚至皇族都在此安眠。九安山常年笼罩着蒙蒙的雾气。九安山山脚下有一座不起眼的木屋,木屋的顶上写着歪七扭八的两个大字:七半。
传说这是一个有求必应的神秘机构。店老板安末是个身份神秘的美艳女子。打杂平丁开是个头发花白的武林高手。账房千寺……是个总是旷工的打工仔。
一日,一个背着包袱的少年,带着自己的困惑,根据神秘地图的指引,跋山涉水来到此处,敲响了七半的大门。
咚咚。
“王小麻子?书院今天不开学吗?”
安末好不容易早起一次,兴高采烈地开了个门,还以为七半终于有客人了呢。
“安老板,你们七半是不是做这种生意啊?”
哪种生意?王小麻子指了指门上贴的告示。
少年啊,说话要好好措辞,小心你诬陷七半被衙门抓起来啊。
“嗯,少年你可是有人生的烦恼啊?”
“嗯。”王小麻子点点头,“不过你这里写的一两是什么意思啊?我爹说你们家是家黑店,一个糯米团子都要卖一两黄金。”
“你爹有没有说,这话不能当着人家店老板的面说啊?”
“好像说了。”
“少年,记东西要学会抓重点啊,不然容易在外被人打死。一两,就是一两,比如,”安末看看王小麻子,“比如一两芝麻糖。”
王小麻子递上手中的芝麻糖:“这个正好是一两,我还没有吃……也没有舔过。”
“少年说的可是实话?”
“我王小麻子顶天立地,从不撒谎!”
“好,你这案子,我接了!”
“谢谢老板!”
“啊~。”一声哈欠浇灭了门前的两腔热血。
“君主早。”
“阿开早。”
“平哥哥早。”
“早。”
“居然是哥哥,少年你眼力很厉害嘛,这头白发都没有迷惑住你。”
平丁开伸了个懒腰:“孩子主要是看脸识人。”再说了,他们本来就认识好不好啊?“今日不是周末啊,你们书院不开学吗?”
“王少年来咱们七半有事相求。”
“哦?那少年可否细细讲下。老板看茶。”
安末递给他一个眼神:你使唤谁呢?
“哦,老板和少年请坐,我来替你们看茶。”
一刻钟后……
“就是这么回事。”
“嗯……你要……”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说那两个字,那不是鸡汤,是毒药啊。
“你要勇敢。”
“唉。”平丁开扶额。劝社恐勇敢,劝抑郁症乐观,丫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安末看了一眼平丁开,他咋还头疼了?
“少年你每次听见周围的同学聊天,是觉得我非池中之鱼、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呢?还是蠢蠢欲动想要参与但是不敢上前呢?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跟他们对话了?”
“蠢蠢欲动那个。”
“哦,所以你渴望交际。少年你可知道望而不得和得而失去,是人生两大遗憾。”
“可是,我不敢……”
“你怕什么?”
“我跟人说话会脸红。”
“那得多练啊,多说几次,你的肾上激素就知道这个情景不危险了,就不会再好心出来保护你让你尴尬了。你可以先跟不重要的小白鼠把脸皮锻炼出来,比如……”
安末看向了平丁开。
王小麻子看向平丁开:“哥哥你今天好帅啊。”
“嗯,其实我每天都很帅气。”
“你看,这个哥哥现在的脸皮就是你要努力的目标。”
安末盯着平丁开,看着他好像……哎呀,少年干嘛,你是个正面例子啊!
“好了,你的烦恼解决了吧。”
“可是……”
“可是什么?”
“我还怕说错。”
“每个人都会说错。”
“可是说错会被同学笑。”
“说错当然会被笑。你有没有笑过别人。”
王小麻子点头。
“那你还记得为什么笑吗?”
王小麻子摇头。
“所以啊,将心比心,你一个看起来成绩就不错的眼睛仔都不记得的事情,你那些同学肯定转头就忘掉了。这时候就不要在乎面子啊,真正的面子是担当啦。”
安末拍了一下王小麻子的肩膀,王小麻子一个踉跄。
安末眼角微抖:“不要为了喜剧效果身体搞笑,我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么大力气。”
“可是……”
“又可是什么,老是纸上谈兵,哪有完美理论,实践才能出真知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
“该怎么什么,不知道怎么开始就说打扰一下,不知道怎么结束就说谢谢。尴尬的时候讲礼貌总没错。”
“可是……”
“别可是了,实践去,再不去书院,小心我告诉你爹你逃课。”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就比如,皇城根的书院其实装潢也很不错。
“那我们七半怎么那么破?”
那可能是作者想要虐……历练她的主角。
当然俗话那么说,也可能是因为书院里的那棵大树真的很凉快。
安末和平丁开正爬在树上,监视着王小麻子的一举一动。
正处在大课间,王小麻子看着周围谈笑的同学,尝试着走上前又放弃。
他犹犹豫豫,看向了窗外的大树。
树上的安末给他递了个眼神。
王小麻子立刻读懂了,他今天要是迈不出这一步,可能就要没有明天了。他现在十分后悔,他不该一时冲动去七半找那个不靠谱的老板帮忙。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恶人就在树上盯着他。他不能英年早逝,他爹是个高不成低不就身材走样的中年老男人,他没有什么梦想,抚养他成才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他不能死,否则就会“一尸两命”。
王小麻子找了个还算熟悉的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聊天吗?”
“哎呀,失败的一步棋。”安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把压力都转移到一个同学身上了。这个时候应该公开跟一群人说,这样才能同时道德绑架几个人,并分散压力。”
“君主先别急,先看看走向。”
那个同学听完王小麻子的话,转头接着加入了聊天中。
“你看……”安末着急的望向平丁开。
平丁开示意她接着看。
小同学说了两句后又看了看身后的王小麻子,转头问他的同伴:“王小麻子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聊天。”
……
平丁开看着尴尬的安末微笑:“你看,有时要相信孩子的解决方法。”
“嗯。”从语气到表情,安末一丝认同都没有展示出来。
一道紫光突然冲向了安末。
“君主!”平丁开眼疾手快地护着安末下了树。
站在他们身前的,是书院的教书先生冉寺青。
“原来是你们俩。不好意思,最近周围老是有铃铛响,实在是有些敏感。”
一幅美人图从冉寺青的袖中飘了出来,好巧不巧被安末接住了。
她把画像递给冉寺青:“冉先生真是爱好广泛啊。”
“文人嘛,无非就爱那么些东西,酒,伤春悲秋,美人。”冉寺青把画像收到袖子里,“多谢。”
“君主,我们走吧。”
“君主。”冉寺青叫住了那两个人,“称呼为君主却不再入大殿的人,近来可要小心些。”
平丁开眼眸低垂,握了握拳头:“多谢先先生提醒。”
“不谢,我与那人不同,我对美人总是多些仁慈。”
安末拉了拉平丁开的袖子,低声说:“怎么总有人惦记你啊。”
平丁开给了她一个眼神:闭嘴。
‘你瞪我?’
‘没有。’
‘瞪了!’
‘没有。’
“年纪大了,看不得年轻人光天化日眉来眼去。走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们……”
“多谢。”
安末一个疑问:“谢什么?”
平丁开一脸坦然:“尴尬的时候,讲礼貌总没错。”
FIRST BLOOD
“阿开啊,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啊?”
“没有啊,回家了君主。”
“等下……”王小麻子跑了过来。
“你逃课我真的会告诉你爹的。”
“给你们的。”王小麻子递给他们一个芝麻糖。
“少年你不是付过酬金了吗?”
“这是小费,我听说,在和平番市,他们都是要付小费的。”
“怎么好意思让少年这么破费呢。”说着,安末把手伸向了芝麻糖。
“等下……”王小麻子有收回了手。
“少年你要是舍不得也没……”
啪,糖被掰成了两半。
“给你们。”
不得不说,王小麻子是个思虑周全的体贴未成年人啊,上一根芝麻糖就因为没有掰断全都入了安末的肚子里。
不过,少年就是少年啊。看着一长一短的两截糖,两人同时把手伸向了短的一截。
‘当然是拿自己面前的啊,他这是干什么?’安末拿走了那块糖,转身离开了。
“多谢。”
平丁开笑着拿了另一块:“多谢。”
“我爹说,跟人道谢要看着别人的眼睛才真诚。”
“将……你爹有没有说过,不要当面跟别人指出这些?”
“好像是说过。”
“少年,听话要听重点啊。”
“我知道,不然容易被人打死。”
“唉,君主总是教些不靠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