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研究?”
一旁的克里特忽然冷笑,仿佛窥见一个可以对英雄王之子冷嘲热讽的契机,他伸手指向湖泊中央破烂不堪的巨船残骸,说:“一艘无法修复的破船,你是要研究它残缺不全的结构,还是要研究海盗是怎么把破船改造成房子的?噢!……它建在湖泊中央,可真有意境,哈哈!”
阿兰萨没有理会克里特,他此前给予克里特的理会已经够多了。
此时,漆黑之夜海盗团的海盗们,多已收到首领黑夜女士陨落的消息,这个原本极其庞大的海盗团立即土崩瓦解,海盗组织本就松散,多数成员在收到消息的刹那,几乎不需思考,转身离开这座湖泊基地,他们还不想成为黑夜女士的陪葬品。也有一部分海盗依旧留在湖泊基地中,这一部分海盗,有一些是黑夜女士的死忠,另一些,则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杀死黑夜女士的人不会对付他们这些小角色,并伺机从湖泊基地中偷些东西出来——抢是不可能的,黑夜女士的死忠,皆是最初追随黑夜女士的一番成员,平均战力水平极高。
而阿兰萨率领一队战士出现在湖泊边缘,立即打碎后者的侥幸心理。阿兰萨封锁了湖泊基地通往湖泊边缘的船只残骸通道,走投无路的海盗们干脆跃入水中,朝另一侧的湖泊边缘游去,只剩下黑夜女士的死忠,在船只残骸通道的末端布下一道防御线,试图抵抗阿兰萨的进攻。
阿兰萨没有兴趣追击眼皮底下逃跑的海盗,也没有兴致和黑衣女士的死忠纠缠。他当先踏入船只残骸通道,转眼行至末尾,安琪拉在他的手中兴奋地翻舞数圈,便将黑夜女士的死忠悉数解决。在山崩海啸般的力量压制下,黑夜女士的死忠们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剑光闪过,一一洒出鲜血,成为安琪拉的养料。
没有怜悯,也没有惋惜。
克里特走在阿兰萨身后,背后的双手大剑刚刚抽出又被放了回去,他本想放手杀敌,未想阿兰萨根本不给他出手的机会。不知为何,这个明明与他无关的事情,却让他感到自尊心被严重打击。
克里特鼻腔冷哼,他的声音很低,却非常清晰,足以传入阿兰萨的耳中。他说:“杀了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
“嘛,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阿兰萨摊开手,附和他说:“所以……请别在意,呵呵。”
附和的话请更让克里特感到屈辱,他用力的咬着牙,良久之后,却将所有的情绪忍耐下来,没有继续开口。
一行人进入漆黑之夜海盗团的湖泊基地,阿兰萨环顾四周,这座由船只残骸改造而成的房子,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海盗用木块将船只残骸缺损的结构支撑起来,一些地方更是用金属板牢牢固定,随后则是没有规格的,明显是从船的其它部位拆下的木板快,它们将船只残骸的内部空间风格成数块,相当于数个房间。
船只残骸内部到处都是被掠夺后的痕迹,各式各样的东西散乱在地上,有些东西被脚踏数次,早已碎得不成样子,根本识别不出它曾经的用处和形状。看来,即便有黑夜女士的死忠留守,还是有不少叛变逃跑的海盗带走了这座基地的资源。
阿兰萨的眉头挑了一下,当即命令跟随而来的舰队水手们分散开来,寻找黄金针,克里特也接受了这个任务,事实上,在场的成员中,只有他曾见过巨龙爪子里的黄金针,知晓黄金针的模样。
他却没有翻找黄金针的意图,而是一路跟随英雄王之子,如同对方的影子。只不过,对于这个“影子”,阿兰萨显然不喜。
但阿兰萨并未指着什么,反正他也是要找黄金针的,有克里特跟着,倒也不坏。
两人径自朝漆黑之夜海盗团基地的深处行去,这艘巨船的残骸极为宽广,浮出水面的部分,只不过它的四分之一,剩下的地方都沉入湖泊之中,而海盗们将船只残骸的破壁修补了,使得船只残骸浸在水中的部分,除了一些难以修补的地方外,它的内部大部分并未渗水,相当于陆地建筑的地下室。只是手指触碰这些“地下室”的木壁时,可以清晰感觉到潮湿的触感,仿佛湖水随时都有可能渗透进来,将室内空间淹没。
和阿兰萨预料的一样,黑夜女士的起居室,就在船只残骸的最底部。这一部分已经不是浸透在水中,而是真正的地下室了——它已触碰到湖泊的底部,并深入其中。这也印证了阿兰萨的猜想,因为,前海盗四皇之首,奥蒂列特的尸体,就在湖泊底部。
而且,如果阿兰萨没记错的话,奥蒂列特的尸体,虽然不在湖泊底部中央,但也相距不远,估算黑夜女士起居室的占地面积,已然将奥蒂列特尸体所在的位置包裹其中。她的起居室面积极大,是凿穿了船只残骸的尾端,将空间延伸到湖泊底部的土壤之下,并用实木铺盖四壁修建而成。
“嘛,很奢华的地方。”
阿兰萨评价说,他之所以确认这里是黑夜女士的起居室,却是因为房间门板上明确标注着“船长室”的字样。这里由木板分出几处空间,每一处都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几点魔法灯位于其中,仅靠金银珠宝的折射,就将整座房间照亮。
“龙族巨龙的巢穴,也就这样了吧?”
阿兰萨转身看向克里特,一边发问,一边却挥动手臂,指尖过处,国库之戒大发其威,将原属于黑夜女士的财物吞下。说起来,连黑夜女士一副物理攻击免疫的身体,也成了国库之戒中的藏品之一。
这一次,克里特倒没有与阿兰萨对峙的意思,诚实的回答:“龙族的巨龙是分等级的,这里的金银珠宝,只能和最下级的巨龙巢穴比一比。和高级的巨龙比的话,呵,你看这个地方的大小,连一头龙的装不下,又怎么可能装得下它的财物。”
“嘛,如此最好。”
阿兰萨满意地点头,说:“这样一来,我对龙巢之旅真有些期待了。”
“这么说,你原本并不期待龙巢?”
“别以为你怎么判断一个人,那个人就和你判断的一样。”
阿兰萨手下不停,将值钱的东西收到国库之戒中,继续说:“我去龙巢,一方面是和郁金香家族族长的约定,另一方面,是想多弄点金币,减轻我的领地的财政压力,顺便偿还债务。”
战争对资源的消耗是可怕的,而且往往得不到补充,就算阿兰萨有国库之戒的支持,面对动辄十余万兵马的战斗,他虽然支撑得起,但从长远打算,他必须想方设法补充他消耗掉的资源。
“你的领地?”
克里特这才想起,他听闻的一些关于英雄王之子和莱恩家族的消息,这让他不甘的发现,他和英雄王之子的差距又多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或许是因为有所收获,阿兰萨心情较为愉悦,说的话也多了些,他的目光打量着克里特的脸庞,同时用灵魂感应能力将其情绪收入感知中,说:“嘛,看来你还是没有放下和我攀比的念头,嗯……人年轻的时候,总是想比得过别人。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另一部分,就算我不想比,别人也会跟我比,你就是其中之一,呵呵。”
“我只是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比你更强大!”克里特握紧拳头。
“那又如何,西里尔可不会因此看上你。”
“不关她的事!”克里特咆哮起来。
“嘛,算我失言。”
阿兰萨忽然失去嘲讽克里特的念头,他给克里特指了个方向,说:“你去那边,快点,我们要尽快找到黄金针。”
克里特哼了一声,将阿兰萨的态度当做他的一次胜利,他满意的松了松手,似在排解某种压力,随后才走向阿兰萨所指的位置。
却不过片刻,克里特又跑回阿兰萨身旁,脸色诡异。
“嘛,别跟我说你碰到了什么怪异的东西。”阿兰萨感觉到克里特的异常,随后说。
“是……是有一样怪异的东西……”克里特的答案却让阿兰萨颇为吃惊。
他随即在克里特的指引下,朝这个房间的另一角行去,这里被一块隔板挡住,又倚靠不少黄金器具,以至于阿兰萨一开始没有注意到隔板后面的东西。当绕过隔板时,阿兰萨不由被眼前的惊喜感到吃惊,就如同克里特第一次绕过隔板时一样。
是一具尸体。
但如果只是一具尸体,却不足以让阿兰萨和克里特吃惊。真正让他们吃惊的是,这具干枯而完整的尸体,只有一半在这个房间里,另一边,竟是浸在虚空之中——这是一具连接空间与虚空的尸体,而其在这个房间与虚空产生的连接点,即这具尸体的腰部,散发出一道道扭动的黑线,是空间不稳定时才会出现的波动。
相比之下,紧挨着尸体放置的,手臂大小的黄金针,作为阿兰萨和克里特正在寻找的东西,却被两人忽略了。
阿兰萨走近了一些,随后却更感吃惊,虽然尸体的面目已无法分辨,但仔细观察后,他却本能的认出这具尸体的原本身份——前任海盗四皇之首,奥蒂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