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李妈妈胳膊不放手的丫鬟抬头看见来人,这才放开,也连忙行礼的说道:“小姐,李妈妈非要硬闯,眼看拦不住了。”
“教你看门,是看着拦脸生的,李妈妈还用拦吗?”这人边阴阳的说着话边转身把捶杖交予身边人。
只见李妈妈连忙行礼道:“三小姐万福,老奴受大小姐差遣,专门给三小姐送个贴心的玩伴来,原本大小姐说了,一定挑个好的衬着三小姐添些端庄,学着稳重些。”说着拉着钱燕向前:“这是老奴千挑万选的,叫燕儿,以后大小姐看个书啊,写个字儿什么的,她也能在旁边服侍着三小姐。燕儿,来给三小姐行礼......”
燕儿行礼刚要开口问安,就听见台阶上的三小姐说道:“妈妈送的人,我可是再要不敢了,前儿送的那般手脚不利索。妈妈也说是好的,本来约好时辰,姊妹们高高兴兴的出去,结果还没出门就被那蹄子脏了衣衫,耽误了好大一会子。这又送来,我是不敢收了。”说罢三小姐就要转身进门。
李妈妈连忙行大礼说道:“三小姐留步,之前本是那小刁奴手脚不利索,也是做奴婢的该死,看人不清,胡乱带人进来做事,误了三小姐时辰。看在之前服侍合家多年的份儿上,三小姐昨儿开恩,饶了老奴这一遭儿,从那开始,老奴做事再不敢不仔细了,这会子定是让三小姐一百个满意的......”
这时,三小姐复又正过身来,接着阴阴阳阳的说道:“恐怕你是让大姐姐一百个满意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姐姐成天说我没个小姐样儿,都是你们这些老学舌们挑唆的!这话传的,不仅我们府里知道了,就连他府的太太和姐妹们都知道了。我哪有你们说的那般。,爹爹当初在家都不说我闹腾,如今好了,一帮子老刁奴倒在这里做主嚼舌,传姑娘们是非有模有样的!”
李妈妈听罢跪下行礼喊道:“三小姐冤枉啊!老奴千条胆子也不敢传小姐们的是非啊!不知三小姐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奴婢可万万不敢传这些啊!三小姐明鉴!”
“你也莫喊冤。小丫鬟都不出垂花门,也只有你们这帮子老货在外联络,总是你们没跑儿,别让我抓到,抓到了把你们头拿下来当捶丸敲!”三小姐张丽厉声说道。
“三小姐明鉴啊,这等败坏主家小姐名声的事情,老奴万万不敢做,三小姐一定要明鉴啊!”说罢李妈妈磕头不止的求着原谅。
三小姐也不言语。不一会儿,台阶上的张丽看看了燕儿问道:“你多大了?”
“禀三小姐,十一”
“会捶丸吗?”
“之前学过,不太熟......”
“那马球会不会?”
“只能分辨他人输赢......”
“那蹴鞠呢?”
“未曾学过......”
“这不会,那不会,带她来干啥?”三小姐接着指着妙洵望向李妈妈问道:“她会不会?”
李妈妈这才抬起头答言道:“燕儿不会,这人就更不会了。燕儿文墨挺好的,是大小姐特意分过来给三小姐温书习字,帮着三小姐做些针线女工的......”
“行了行了,大姐姐要人过来,撵回去大姐姐又要发狠罚我了。既然来了,去,看茶水炉子去!”安排了来人,三小姐这才转身进得门去,不见了身影。
跪在地上的李妈妈等人都进了门去,才要缓缓的起来。妙洵连忙上前搀扶。只见李妈妈边起来边说道:“燕儿跟了三小姐,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唉,我这老身子骨每次见三姑娘,就像官老爷给我上刑一般,要好些日子不舒服。走吧,二小姐住得偏,要多走几步。把你交给二小姐,也是完了我这差事,好让我再缓几天。”
妙洵就这样扶着李妈妈,走了好大一片花池子,又连着过了几道水廊,接着到了小山顶上竹馆门前才停下。只见玄墨色的院门紧闭,就连院墙周围也是少有人走动。也真是个僻静的所在。
李妈妈先前扣了扣门环,好大一会儿才听见里边问是谁,李妈妈这才笑声答道:“是我,李妈妈,大小姐安排我送人来伺候二小姐。”
不一会儿,门开闪出来一个眉眼似水的女孩子,见到李妈妈行礼道:“见过李妈妈,二小姐正好在得空儿院亭里歇着。您在此先候着,我去回禀。”女子说完进得门去,仍旧把门掩了,留下李妈妈和妙洵在门外等待。
院子修在园子里的小山山顶,这里遍植翠竹,虽是日头渐大,丛竹遮挡的这里反而清凉。从院墙里探出的几支松针并着紫薇,颜色也甚是好看。
妙洵和李妈妈在门口等了不多时,那姑娘复又出来说道:“二小姐说,既然是姐姐派遣,人就先留下吧。待用着试试,不成再送回李妈妈处。您老且回,日后人若得力,二小姐定好好谢李妈妈辛劳。”
李妈妈听得此言,也回言说道:“不敢不敢。如此这人就交给姑娘了,望姑娘代老奴向二小姐问好,老奴告退。”说罢李妈妈将转身下山。
谁知这姑娘又喊住李妈妈说道:“李妈妈且慢。”
李妈妈只得复转身回来,听这姑娘说道:“既然李妈妈顺路,我们也就不跑了,望李妈妈带话给杜妈妈,就说二小姐说了,院子周围的笋子不用她打发人收,自有二姑娘派人清理,也能给二姑娘小厨房加个菜料。还有就是让杜妈妈嘱咐好管竹林的娘儿们,莫要再隔墙窥探二小姐起居了,下次抓住,二小姐说给大小姐定是不依的......”
李妈妈连忙笑着应下,这才下山不提。
眼前这丫头谢过李妈妈,目送她走远了,这才转过身来笑着对妙洵说:“你随我来见二小姐,问你什么答什么,莫要多言。”
妙洵应声答是,跟着这姑娘开得院门后,又返身把门扣上,接着引着妙洵下得门阶。院子里有几个丫鬟都在忙活着,在廊下劈丝线的劈丝线,做洒扫的做洒扫。一个小小的女娃娃梳着双髻,跌跌撞撞的抱着一个臼子跑来说道:“莲儿姐姐,你看这花儿我捣的可以了吗?我这手已经酸得很了。”
“既然手酸了,就歇歇,姑娘也不是今天就要的。”带路的叫莲儿的姑娘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脸颊,小声笑道。
小丫头嗯了一声就跑开了。莲儿姑娘依旧带着妙洵走过正屋边的角门,进到后院子里。远远的看见亭子上坐着一个女子,一身素纱做的罩衣,虽是无风之日,颇多飘逸之姿。脸上看去也无甚多表情,但见嘴角微微上扬,一丝笑意隐约有现。旁边端茶侍奉的两三个丫鬟却是笑着声音大些。莲儿领着妙洵走近一看,原来是几人看着一个小丫头在逗着松树下的白鹤玩。
见两人走进,坐着的姑娘这才转目看着两人。莲儿姑娘近前教着妙洵说道:“来见过姑娘。”
妙洵立定向亭阶之上坐着的人行礼,细声说道:“奴婢洵儿,见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