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却道佳人,已去矣。”清润如玉般的男声,却带着女子的哀婉气,萦转的唱腔拨弄着听客们的心弦,使人不禁为之一疼。
在那小小三尺红台上,留下的,是一个堪称绝美的人偶背影,穿着滴血样红色的嫁衣,却萧瑟而孱弱。
至此,剧终。
“余年,这场发挥的不错啊。”在一个小隔间里,一个红衣姑娘蹲在地上,纤细漂亮的十指灵活地剥着花生瓜子之类的零嘴,把仁都放在一块靛蓝色的手帕里,小心包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人说话
“骗人,就你会哄我,也没见你赏点瓜子儿给我磕磕呀。”方才唱台的竟是位女子,只是声音乔装过后真像了个公子哥,此刻做起翻白眼的动作,倒也顺畅。
“哎!别动!阿青嘴上不说,心里可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要吃自己弄去,我可不伺候。”红衣姑娘撇了撇嘴,不客气地把对面伸来的手给拍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脚。
关节处传来了“咯哒咯哒”的声音。
“木芽你快消停会儿吧,刚给你换上的,让木青看见他又该瞎操心了。”被拍开手的女子也站起来,扶住了名为“木芽”的姑娘。
“一直放着不用才会坏呢!好啦好啦,我找玩去了,你歇歇嗓子,明天还有下一场呢!”
木芽拿起手帕,像个兔子一样就窜出去,没影了。
余年盯着木芽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就是半点没看出来她台上寂寥的气质,倒像是撒了欢的小动物,蹦蹦跳跳,高高兴兴的。
“余年!有客见!”隔间外传来了叫嚷声。
“哎!就来!”余年喝了一口茶,披了个学士外袍就出去了。她最近要应付的人还挺多,有些疲倦。
“哟,陈公子,稀客稀客啊~赶着上哪儿呢,能撞见可真不容易。”穿过中庭时,余年被一小妇绊住了脚,平日里潇洒随意的泼辣劲儿,此刻倒成了风流不羁的魅力了。
余年讪笑着,以现在这个身份也不好把之前作为女眷时的应付用出来,只好侧身微微一欠,声音带着点急促:
“前院有客,余年得赶紧着!对不住了啊东家!”
余年匆匆忙忙地避开了递过来的手帕,实在不愿意面对那一张脂粉乱飞的俏脸蛋儿。
“这木偶戏班也是怪,唱戏的只有一位男子,总忙着应酬见客,却从来没见那木偶师帮着应付。”小妇被撇下也不恼,只是和身边的丫头嘀咕几声怪异。
“是啊,手底下打杂的姑娘倒是生的惹眼,那活泼的劲头也讨喜。”
“可惜了,人家不愿意留下来给古人作陪,院里待遇那么好呢。”
“谁说不是呢?总归人各有志,兴许是不想白费了一身本事。”
“瞧你这话说的,陈公子的腔姑娘家学不了,当家的木偶师又从来闭门不见,老这么跟着,满打满算,又能学到多少呢?”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人家的事情我们旁的总归不好插手太多,回去歇着吧都。”
最终还是由这位“夫人”结束了这些明里暗里的拉踩撕扯,赶着一群丫头各自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