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舒窈打开家门，客厅只有还在上小学的刘舒霖在奋斗着看奥特曼。
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那爸妈一定不在家。
看到刘舒窈这么晚才回来，刘舒霖不满地开口：“刘舒窈，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刘舒窈随便找了个借口：“老师用晚自习上课拖堂了。”
这会又反应过来刘舒霖对自己的称呼，恶狠狠地道：“还有，什么刘舒窈！姐姐不叫叫名字！没礼貌的小孩。”
刘舒霖哼了一声，但转过头还是乖乖叫了一声姐姐。
刘舒霖：“姐姐，冰箱里我给你留饭了。”
她放下书包走过去摸摸刘舒霖的头，大部分这个调皮的弟弟对自己都是很好的：“霖霖今天有点乖哦，还知道给姐姐留饭。”
径直走向冰箱，打开冰箱却只见剩半桶的泡面……她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端着泡面坐到刘舒霖旁边，刘舒霖眼睛还滴溜着看奥特曼。
刘舒窈有些许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你的晚饭？也是给我留的晚饭？”
刘舒霖这会儿还没长开，但算是同龄人中长相出众的男孩，一脸无辜又有些委屈的回答：“嗯，我放学回来爸爸妈妈就没在家，我只有四块钱，泡面是去楼下超市买的，我怕你回来饿给你留了一半。”
刘舒窈打小就很坚强，再痛都不会掉眼泪，认识的叔叔阿姨都说这小孩真能忍，但刘舒霖这样时刻想着自己她是没有想到的，古灵精怪爱和姐姐吵架的小男孩其实心里一直都很爱姐姐。她转过头偷偷摸掉了眼泪。
又转身去厨房把剩的泡面热了一下，端到刘舒霖面前：“霖霖吃吧，姐不饿，今天姐同学请姐吃饭了，抱歉啊，姐不知道你没吃饭忘给你打包回来了。”
刘舒霖很大气地回道：“没关系的。”
说完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爸妈电话打不通，一直没人接，也没有发消息给自己说他们在哪儿，刘舒窈也没办法，等刘舒霖去睡了自己还在客厅等着。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两人还不见踪影，刘舒窈急得在客厅走圈，终于在十二点半左右听见钥匙的声音，她赶紧跑去开门，担心道：“你们怎么才回来？”
但抬眼一看两人都是喝醉的，气氛似乎也不太好，刘清河整个人都是靠着熊淑华的，明显刘清河醉得更彻底一点。
熊淑华抱怨着甩开刘清河：“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算了！？你爸怎么叫都叫不回家，这个家我看你爸也是不想要了！天天喝酒，你都要烂在酒坛子里了！”
刘舒窈见状沉默地扶着站不稳的刘清河，却被刘清河一把甩开。
刘清河也不甘示弱地吼着：“我让你叫我了！？我需要你来叫我？用得着你来管我吗？”
刘舒窈出声制止：“好了，别吵了，这么晚了去睡觉吧，我扶你们去。”
但熊淑华听到那些话已经上了火气了，开口：“今天你爸不把话说清楚别想睡！”
刘清河醉得咬字都有些不清晰了：“当着孩子的面我听孩子的我去睡觉。”
刘清河刚准备去卧室，熊淑华就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臂：“你说清楚，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不要咱们就离婚，反正我是过不下去了。”
刘舒窈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爸爸每天都在喝酒，妈妈每天都在闹离婚。
有一次妈妈在厨房，她还接通了一个电话，对方是一个男人，开口就是你什么时候来我这里？她不知道那一刻的心情该怎么形容，她虽然只有十几岁，但电视她都看过，也都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她的妈妈，可能是出轨了。她脑袋都是懵的，只记得自己麻木地说了一句你打错了就挂了电话，又默默把通话记录删了。从那天起，她心里就有了一块石头，把自己压得死死的，气都喘不过来，她每天晚上回来都在哭，十五岁的小姑娘每天眼底都是黑沉沉的一片。她有些时候宁愿没有接到过那通电话，痛苦仿佛只是她一个人的。但最让刘舒窈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随着爸妈一天比一天吵得厉害妈妈似乎不再掩饰什么，有些时候装作若无其事地在爸爸面前和那个男人打电话，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爸爸开始每天都在外面喝酒不回家。
她听很多人说过，她的妈妈年轻时很美，追她的人也很多，最后却跟刘清河在一起了。
刘清河读过书，中考费都是老师帮他垫的，但家里穷爸妈不愿意供他读书，考上了高中也没能继续上。
刘清河什么都没有，那时也只有少年的一腔孤勇，发起脾气来没人敢惹，他们告诫她这个男生脾气不好让她不要嫁，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了。
离婚这个词像是刺激到了刘清河，把刘舒窈一把推倒在了地上，一把就掐住了熊淑华的脖子：“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离婚了？！想走就滚！滚得远远的！”
刘舒窈被这场景吓懵了，反应过来才从地上爬起来要把刘清河拉开：“爸！你在干嘛！？你赶紧放开妈妈！”
但她的力气连刘清河一根手指头都掰不开，眼看着熊淑华已经开始呼吸困难：“有……本事……今天你就……让我……死在这儿！”
刘舒窈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落下，害怕得声音都在颤抖，使出全身的力气抱着刘清河的手臂：“爸，求你了！会出事的，你快放开妈妈。”
刘清河终于放手了，刘舒窈赶紧去看熊淑华的情况，带着哭腔：“妈，你没事吧？”
熊淑华也已经泪流满面：“窈窈，你看到了吗？你爸要杀我！他要杀了我！”
刘清河已经没有理智了，红着眼拉起熊淑华往门口拽：“你要走！？那就现在走！滚出这个家！”
熊淑华哭着尖叫：“疯子！放开我！”
刘清河：“我是疯子！都他妈是被你逼疯的！”
刘舒窈在后面拉着扯着拽着哭着，可根本无济于事。
刘舒霖被哭声吵声吵醒了，开门就看到熊淑华被刘清河拉着往外走。姐姐和妈妈都在哭，爸爸看着也很吓人。
他也害怕得哭起来，边哭边跑过去和刘舒窈一起拉着爸爸。
哭得撕心裂肺：“爸爸，你不要让妈妈走！爸爸爸爸……”
三人哭得刘清河头都疼了，松开手按着太阳穴。
熊淑华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跑向卧室，刘清河见状也不急不慢地追过去，卧室门还没锁，刘清河就已经抵住了门，熊淑华慌了神，整个人都在害怕地颤抖着，崩溃着：“你还想掐死我吗！？啊！？”
刘清河失了理智：“行！今天我就成全你！”
一把推开门把熊淑华推倒在了床上，手的方向朝着脖子。
熊淑华出不了声，整个人都在缺氧地咳嗽，双腿没有方向地踢，身体剧烈地挣扎着。
熊淑华：“咳……咳咳……救……”
两姐弟也飞奔过来，一人拉着刘清河一边，哭得撕心裂肺，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了。
“爸爸，快放开呀！！！求求你了！！！”
却是在熊淑华挣扎的时候脚上动作幅度太大，一脚踢上了刘舒窈的脸上，人被踢踢到了墙边，头狠狠地磕在了墙上，有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脑子嗡嗡响的声音，睁开眼睛眼前也是红色的一片。
刘舒霖看见姐姐倒在地上不起，又满眼眼泪花子的跑不姐姐身边，看到了姐姐半边脸都是血，吓得顾不上拉刘清河了，哭着喊：“姐姐！姐姐你醒醒呀！姐姐！哇啊啊啊啊啊啊！”
刘舒窈想回答他，但脑子太晕了，出不了声，她想告诉弟弟姐姐没事。
刘舒霖：“姐姐流血了！快点过来救救姐姐！哇啊啊啊！！！”
听到这句话，刘清河人才从暴虐中清醒过来，熊淑华以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蜷着身子在床上哭泣。
刘舒窈努力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姐姐没事，霖霖快去看看妈妈。”
刘舒霖哭着摇头：“我不要，姐姐流血了，我要陪姐姐去医院。”
刘舒霖或许是上天派来温暖她的天使。
刘舒窈扶着墙站起来，把地上跪着的刘舒霖也拉了起来。
开口：“姐姐已经没事了，霖霖先去自己房间睡觉，姐姐保证明天你起来就没血了，霖霖不要害怕。”
刘清河醉意还没下去，熊淑华也沉浸在悲伤中，两人都没理两个小孩。
安抚好刘舒霖去睡觉，刘舒窈从刘舒霖房间出来看到只身一人在卧室哭的熊淑华。大开着的卧室里刘清河已经睡着了。
刘舒窈坐到熊淑华旁边：“妈，睡吧。”
熊淑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过不下去了，妈妈明天就离开，妈妈带霖霖走，你跟着你爸爸行吗？”
她要带着霖霖离开？她只带着霖霖离开？她的选项里没有自己。
刘舒窈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我谁都不跟。”
脸上的血混着泪挂在下巴，像是哭出了血泪。
头还在突突疼着，说完她就起身去厕所洗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又找出药箱拿纱布随便包了一下，直接略过了消毒的过程。
再回到客厅熊淑华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看着熊淑华，她知道她出轨了，她恨！可是她没办法不管她，即便她的选项里也没有她。
从房间里拿出一条毯子盖在熊淑华身上，她也回房间了。
折腾了一晚上已经凌晨三点了，但刘舒窈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眼皮有些受不住地睡去。
没过一会儿起床上学的闹钟就响了，刘舒窈头疼得不行，人都是晕乎乎的，尽管很困还是强撑着起床了，睡了可能只有一个小时。
昨晚闹得那么晚，今天早上看刘舒霖睡得那么熟她没忍心叫他起床，熟练地给他老师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假，写了张纸条放在他桌上：姐姐帮你请了一天假，但是在家也要学习不能偷懒。
沙发上的熊淑华不见了踪迹，只剩一张冰凉的毛毯在沙发上。
刘舒窈眼睛已经哭肿了，头也疼得厉害，也发了条短信给班主任请假。
卢扬今天假装路过初三一班好几次，可是都没见刘舒窈的影子。
没事，她答应他晚上去操场等他的。
可初三下晚自习已经半小时了，自己的夜训也快结束了，她还没出现。
跟他一起训练的同学问：“卢扬，训练完了怎么还不走？一起回去呀！”
卢扬眉头紧锁：“你先走吧，我在等人。”
“得，那我就先走了。”
卢扬刚训练完一百米汗还在滴着，此时不开心的表情加上棱角分明的脸在夜晚看上去像个阎王，想取谁的命。
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他还在为她找借口，她可能有事耽误了。
他等了一个通宵没有等到他想见的人，也只有他才会傻傻的等到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