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了,我还有那么多事没干,怎么能死呢。”许七安无奈的说道。
“真的是大哥!”许玲月欢呼一声,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搂住大哥的脖颈,嘤嘤嘤的哭泣。
“大锅大锅......”许铃音高兴坏了,站在棺材边蹦蹦跳跳,张开双臂,希望大哥也能抱他。
但许大郎搂着妹妹柔软的娇躯安慰着,完全没注意小豆丁。
许平志也激动的上前,抱住女儿和侄儿,用力抱住,害怕一放松,又没了。
许二郎抬起脸,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大庭观众之下,这种矫情的举动他是断然不会做的。
“哼!”
婶婶尖俏雪白的下颌一甩,别过头去,满脸不屑,但紧接着,她又捂着嘴哭了。
南宫倩柔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脱落的死肉,不是死皮,而是一块块的死肉。皱眉问道:
“你怎么复活的?”
“我根本没死......”
许七安望向众人,知道他们需要一个解释,沉吟片刻,道:
“当日云州叛乱,贼军围困布政使司,巡抚等人命悬一线,我自知此战生死难料,想起监正赠予的脱胎丸,于是就赌了一把......呵呵,当时情况危急,没得选。
“想来是巡抚大人以为我战死了,闹出这么大的乌龙。”
脱胎丸,原来是这样.....南宫倩柔等人恍然点头。
怀庆望向依旧茫然不解的许平志等人,淡淡道:“脱胎丸是司天监监正炼制的灵丹妙药,服用此药,宛如蝉蛹结茧,褪去旧躯壳,诞生新身体。
“即使是受了致命伤,也能破茧成蝶,收获一具全新的身体。”
揭掉脸上和头上的皮肉后,许七安感觉脑门一阵清凉,顿时内心咯噔一下,完犊子了,又要当秃子了,不行,我得找监正让他给我弄回来。
这,这是我养大的小子?婶婶红润的小嘴微张,难以置信的盯着许七安看。
南宫倩柔“切”了一声。
情窦未开的褚采薇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觉得脱胎换骨之后的许宁宴,变的更好看的。
怀庆公主的视线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微微扭头,掩耳盗铃似的移开目光。
“大哥真好看。”许铃音开心的说,虽然大哥不抱她,但她对大哥的拳拳爱心是不变的。
“我年轻时也这般的。”许二叔欣喜的说。
说完,见一家人沉默的看着自己,许二叔顿时有些尴尬,补充道:“差不多,差不多嘛.....”
霎时间,丧礼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安抚好族人,许七安送走两位金锣,送走褚采薇,送走怀庆公主,转身去了澡房。
许氏族人留在许府,帮忙撤除丧礼的布置。
.........
往浴桶里倒满水,许七安两手撑着浴桶边缘,俯视水面中映出的脸。
这时,一只橘猫顶开了门缝,迈着优雅的猫步,翘着尾巴,走进澡房。
“啧,早闻脱胎丸效力不凡,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竟让平平无奇的你,变的英武不凡。”
“道长竟养成了上猫的恶习。”
“不要在意这种小事。”金莲道长抬起爪子,拍了一下地面。
橘猫跳上浴桶边,用来放置干净衣物的凳子,蹲坐着,口吐人言:
“贫道一开始就不信你会殉职,今日得知你发丧,便过来看看。果不其然,身体虽无半点生机,但分明有细微的元神波动。”
“对了,我复活的事,能不能不要先告诉李妙真?”许七安拨弄着水花。
“怎么了?你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是....我担心她会在天地会内公开我的身份。”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贫道自然不会去跟她说。”
要是怀庆知道了我就是三号,还不得砍死我.....
“行了,贫道走了,你可悠着点吧,别一不小心真死了。”随后,橘猫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洗完澡,换上干爽的衣物,许七安要利用脱胎丸剩余的药力气,一举突破铜皮铁骨,先前在云州,他早已到达炼神巅峰,此时正好可以突破了。
经过两个时辰的吐纳,许七安缓缓睁开眸子,整个人似多了一份坚毅,他晋升六品了。
随后,许七安骑马出府,直奔打更人衙门。
.......
浩气楼前,
许七安撞见了正要去寻他的南宫倩柔。
“你倒是挺识趣,”南宫倩柔啧啧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义父又收了一个螟蛉。”
许七安反唇相讥,啧啧道:“老阴阳人了。”
南宫倩柔勃然大怒,误以为许七安在嘲讽他男生女相,柳眉倒竖:“你怎么没死在云州。”
话音刚落,南宫倩柔便挥起手准备给他来一大嘴巴,许七安见撞,有条不紊,低头,躲过,转身,一把抓住南宫倩柔的胳膊,随即按在南宫倩柔的背上,向前一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南宫倩柔甚至没反应过来。
“懒得和你一般见识,我去见魏公了。”
在四品金锣面前,秀一波操作已经是极限,再不溜,就要被按在地上捶了。
“?”南宫倩柔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个铜锣的实力这么强。
“怎么可能.....”南宫倩柔柳眉轻蹙。
“大白天的,鬼魂也能进咱们衙门?话说人死了之后,竟变的如此英俊?”
“怎么办啊,这是许宁宴的鬼魂,咱们不好出手吧?魂飞魄散了就不好了。”
“你是瞎子吗?鬼魂会有影子?那可能是许宁宴的胞弟,许宁宴哪有这么一表人才。”
许七安在一片议论声中,来到浩气楼,守卫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我要求见魏公,速去禀告。”
守卫一步三回头的进楼了,片刻后下来,“魏公有请......许大人,您不是,不是......”
“我是许七安,来报仇的。”
守卫吓了一跳,许七安见状,“噗嗤”一笑,便走上楼去。
进了浩气楼,登上七楼茶室,许七安见到了月余未见的魏渊,他依旧穿着华丽的青袍,两鬓斑白,眼角有着浅浅鱼尾纹,儒雅俊朗,是一枚气质与外表俱佳的老帅哥。
魏渊有些恍惚,温和道:“坐吧。”
破天荒的,魏渊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悠悠道:“好好说一说云州的事。”
此事说来话长,许七安把云州的经过,巨细无遗的告诉魏渊,包括李妙真二号的身份、天宗圣女的身份。
“嗯,做的不错。”魏渊点了点头。
一杯茶见底,魏渊才继续说道:“你醒来的不是时候。”
“张行英上书请奏,希望朝廷为你追封,陛下和诸公商议之后,封你为长乐县子。再过几日,圣旨就会下来。”
魏渊无奈道:“你既已活了,内阁多半会驳回圣旨,陛下多半也会欣然接受。”
“这有什么的,爵位啥的我不在意。”
魏渊看他一眼:“爵位象征的意义岂是银子可比?你即使成了银锣,手里有权有势,但你的地位依旧上不得台面。唯有爵位,才是你彻底脱离民籍,成为王朝权贵的凭证。你若被封爵,许家便不是寻常人家,而是权贵。将来娶妻,平民女子就没资格嫁你。必是豪门千金才能与你般配。”
“看来有必要普及一下社会主义了。”许七安吐槽道。
“什么主义?”魏渊皱了皱眉。
“没什么。”
“正好,你来了,前些时日,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福妃意外身亡,衣衫不整的从阁楼坠落下来。当时屋内只有太子一人,且是醉酒。此案甚是棘手,既关乎皇室颜面,又牵扯废立太子一事,三法司都不愿意卷入其中,必定消极办案。”魏渊没再多管,开口说道。
“小问题,幕后黑手是陈妃,目的是让皇后进冷宫,把国舅推出来就行了。”许七安简单的说道。
魏渊颔首,他对这个铜锣的办案能力从没有失望过。
“既然这样,那福妃的案子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
.....
灵宝观,结束了打坐,精神抖擞的元景帝睁开眼,叹息道:“国师,朕何时才能结成金丹?”
“陛下何时能放下政务,潜心修道,金丹指日可待。”洛玉衡闭着眼睛,声音带着磁性。
“国师何时能入一品?”元景帝问道。
洛玉衡微微摇头。
“唉,监正的心思,朕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当日朕向他索要脱胎丸,他不给,谁料今日朕得知,一个小小铜锣,都能享用此灵丹妙药。”
洛玉衡睁开眼,好奇的问道:“铜锣?”
元景帝摆摆手:“此人不值一提,朕先回宫了,明日再来与国师打坐悟道。”
回到御书房,许七安是掐准了时间才来的,让他等元景这东西?想都别想!
元景帝看了看在下面等着的许七安,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前些日子,福妃坠阁身亡,此案背后另有隐情,朕给你三天时间,查清此案。否则,严惩不贷。”语气中透露着些许不满。
“想白嫖劳动力?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你不出点血我还叫许七安吗?”许七安腹诽。
随即,他便高呼:“请陛下赐死。”
元景帝厉声道:“许七安,你以为朕不会杀你?”
“陛下恕罪,卑职在云州与叛军厮杀,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才靠脱胎丸救了回来,实属不易,但卑职,神思衰竭,醒来之后便时常头疼,实在无力为陛下分忧啊。”
元景帝听到脱胎丸三个字,嘴角抽搐了一下。
魏渊当即道:“陛下,许七安不过一个铜锣,即使能力再强,但精气神耗损严重,他的生死自然不足为惜,但耽误了案情,让福妃无法沉冤得雪,那才是大事。”
顿了顿,他看向许七安,道:“你且回去安心养伤,陛下不会差遣饿兵的。”
皇帝不差饿兵......
元景帝看了魏渊一眼,略作沉吟,道:“许七安,司天监养神的方子要多少有多少。灵宝观同样不缺灵丹妙药,你身体不适,朕可以赏你几枚丹药。
“你在云州的功劳,朕记在心里,有意封你为子爵。皇恩浩荡,莫要辜负。”
“谢陛下隆恩,陛下英明神武,千古一弟。”许七安大声说。
元景帝见状,微微颔首:“退下吧。”
.....
许七安拿了金牌后,直奔韶音宫,说是从临安开始查起,实则是去看鱼。
“本官奉陛下旨意,特来彻查妃一案,望你速速通报。”许七安对韶音宫的侍卫说道。
那侍卫愣了愣,前几日他还听丫鬟说眼前的人已经死了,可现在,虽然有些不像,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这就是许七安。
随后,那侍卫便匆匆跑了进去。
“如果他还在就好了,肯定“唆”一下就能破案。”临安郁闷的说道。
但下一刻,她脸色突然垮下来,眉毛耸拉,失去了精气神。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啊。
“殿下,殿下。”
一名佩刀侍卫,脚步匆匆的奔来,在亭子顿足,抱拳道:“铜锣许七安求见......在前院等着。”
临安的反应,就像是被人敲了一棍,懵住了,大概有个三四秒,她霍然起身,疾步走到侍卫面前,美眸死死瞪着:
“你,说什么?”
“铜锣许七安求见。”侍卫重复了一遍。
血气一下子冲到面门,临安前所未有的暴怒,奋力抽出侍卫的佩刀,咬牙切齿道:
“狗东西,连你也敢戏耍本宫了?太子还没被废呢。”
她暴怒的真正原因是侍卫拿许七安开唰。
侍卫连忙后退,这要是被砍了,那也太冤枉了,边退边解释:“真的是许公子,许公子来了,就在前院,殿下一看便知。”
临安手里的刀都没丢,急匆匆的奔向前院。
许七安在远处看见拿着刀冲出来的临安,急躁的模样,让他有些害怕。
临安愣了一下,眼前这个人,阳刚俊朗,眉毛飞扬,眸子灿灿有神,鼻子高挺,嘴唇线条如刻。
许七安咽了一唾沫,走上前抱拳说道:“殿下,卑职从云州整容回来了。”
在确认了眼前这个人就是许七安后,临安一下子没绷住,双手捂着脸说道:“狗奴才.....你还知道回来.....”
她忽觉得有些丢脸,便转过身去,“今日的风儿有些大,眼睛进了沙子。”
许七安见状了,笑了笑,说道:“卑职怎么没感觉到风。”
被揭穿的临安怒道:“狗奴才。”
“卑职不是狗奴才。”
“你就是狗奴才,狗奴才许七安。”
紧接着,许七安又来了一句国粹。
“你说什么?”临安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许七安有些邪恶的笑了笑。
“你刚刚是在骂本宫吧?”临安有些怀疑。
“不,卑职怎么会骂殿下呢,殿下生的如此动人,卑职连想都不敢想啊。”
临安脸上泛起阵阵红晕,娇哼一声,“算你识趣。”
临安这才发现,许七安的身旁还跟着一个人,便指着他问道:“这是谁?”
“实不相瞒,卑职此次是前来查福妃案的,这位公公是陛下派来的。”许七安如实说道。
裱裱眼睛骤放光明,喜滋滋道:“本宫就知道,你回来就好啦,你回来就能为太子哥哥洗刷冤屈。”
“我永远为公主效力,做牛做马。”许七安诚恳道。
刷了一波临安的好感度。我还是得问几个问题糊弄一下,不然这小太监回去和元景帝一说,指不定就没了。
“有几个问题想问公主,福妃长的如何?”
“自然是极美的。”
“太子,好色吗?”
“当然不好色。”临安一口否决,道:“除了太子妃之外,太子哥哥的侧妃、庶妃、姬妾等等,加起来也就十六人。”
才十六人?这不行啊,李灵素一个圣子都至少三十个相好,啧啧,太子这格局,小了小了。许七安暗自感叹。
“有酒后闹事的先例吗?”
“没有。”
“喝的是什么酒?”
“百日春,补肾壮阳的酒。是皇后送到我母妃那儿的,你说是不是她陷害的?”临安小声说。
许七安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了。”
临安大喜,娇声道:“你明白什么了?许宁宴你破案了吗。”
“不告诉你。”许七安卖了个关子。
“不说就不说,本宫还不稀罕呢。”临安恼怒道。
“殿下,接下来我要看一下福妃的遗体。您去吗?”许七安说道。
裱裱立刻起身:“嗯嗯。”
.....
冰窖内,许七安看着福妃的遗体许久,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说着,临安搓了搓小手,冰窖里的温度实在是让她受不了。
“嗯,有一些,先出去再说。”许七安注意到了临安这个动作。
随后,许七安便在外面和临安简单的说了一下他的分析,小宦官在旁边点点头,默默记下了一切。
“殿下,天色不早了,今天先查到这里,明日我再来。”许七安看了一眼日晷。
申时一刻。
没有加班补贴,谁愿意多干啊....许七安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