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自己已躺在了芷兰殿的卧室,床前坐着的,正是那一袭紫衣的熟悉背影。芷晴本想自己挣扎着爬起来,却终究惊动了床边正打瞌睡的慕容昱。温柔的将床上的女子虚弱的身子摆正,坐好。慕容昱接过一旁以菱递过的汤药,小心的吹了一口,试了试后,才送到芷晴嘴边。
接过药碗,芷晴只是喝了一口,就再也烟不下了。将药碗递回慕容昱的手中,看着他不语。
“如今,大哥和三哥同时派兵把手京师,谁也不敢轻易迈出一步。至于父皇,至今卧病在床,朝政大事就由他们二人共同商议了。”
“如此相互制衡,倒也是目前唯一的两全之策了...咳咳!”芷晴叹息道,说着,又咳嗽了起来。慕容昱一边轻拍着她的肩膀,一边笑着哄她开心道:“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说话间,便见一身着绿衫的宫女走至芷晴的床前,躬身跪下。
“以蕊?快,快起来!”芷晴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想要伸手相扶,意识到自己尚在床榻,忙示意慕容昱让她起来。
“王妃!”以蕊忙站起来,走至芷晴床前,拉过她的手含泪道。许久,以蕊才放下芷晴的手,瞧着她这几天的气色仿佛一下子就憔悴了许多。想了想,转向身侧的慕容昱道:“王爷真的,就不能不去出征吗?”
此话一出,无论是芷晴还是慕容昱都不由得黯然神伤,面露难色,彼此四顾无言。
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芷晴永远都没有想到,这一天却是来得这样措不及手。是否,在他当日掀开盖头的那一刻,就改料到,有一天自己会面临这样两难的抉择?亦或是,在去楚国的旅途中,在檀溪谷两人相依相偎,忘掉了世俗的纷扰,乱世的纷争的刹那,她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一如往常那般,一件一件的,帮慕容昱穿好衣服,鞋袜,乃至最上面的盔甲。自始至终,芷晴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低头摆弄着慕容昱身上某处不平整的衣角。甚至一整个清早,都不曾抬眼,也不敢去看此刻近在咫尺的那个男子熟悉的面容。
忽而一直低着头忙碌的她,注意到他的右脚靴子上有一块白色污点。下意识的,她躬下身去就要为他擦拭,然而,整个身子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了上来。耳畔,粗重的男子的喘息声,逼得她不得不抬头,对上了那熟悉的眼眸。
再没有了过多的言语,慕容昱不顾一切的,甚至任凭怀中女子的挣扎,紧紧的把她扣在怀中,一阵激烈的狂吻,似奔腾的热浪般,铺天盖地,汹涌而来。芷晴最初的挣扎,在对上那双眸子中从未有过的忧郁眼神时,就已经土崩瓦解了。没有任何反抗的,不,更似是期待已久的那般,不顾此刻似乱撞的小兔一般,砰然跳动不止的心脏,任由那个男子湿热的双唇从她的额头一路滑到舌尖。
看了一眼怀中女子早已完全绯红的双颊,慕容昱毫不犹豫的,伸手就将芷晴抱起,推开了卧室的大门。
“小姐,王爷出行所需的一切行李物品,我都仔细检查过了,已经全都备齐了!”忽而,门外传来了以菱清脆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醒一般,芷晴蓦地挣脱慕容昱的怀抱,不顾一切的推开他欲再伸过来的手,走至离他几步之遥的窗前,背对着他,双肩在不停的颤抖着,似乎在平定心神,许久才道:“行囊都已备齐,时候不早了,王爷该启程了!”
“你......”慕容昱蓦地脱口而出,可是话到嘴边,看着眼前不住的颤抖着肩膀的黄衫女子,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与此同时,鼻孔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让他觉得难受无比。
“王爷走吧,妾身也就不出门相送了!”许久,见身后还没有走动的脚步声,芷晴忍不住再度开口,尽管那颤抖着的话语努力的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但还是让人感觉出了那声音里的不舍。
“你当真非如此不可?”许久,慕容昱终于开口,语气已经平静缓和了许多。
“正如王爷此行不可改变一样!”这一次,声音里却再没有了半分的感情,芷晴淡然道,语气坚决。
“如果,如果最后,最后的结果真的......你,你又会如何抉择?”慕容昱终于不再犹豫,不再等候,转身走至门口,同样背对着室内的女子道。
“身为宁王妃,臣妾定会日夜为殿下祷告,祝愿王爷早日凯旋而归!”芷晴蓦地转过身来,但此刻,她看到的,只有那一袭紫袍的背影。是否此生,他们就像现在一样,注定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注定要彼此错过?
听到这话,走至门口的慕容昱忍不住就要回头再看一眼室内的女子,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身影不得不再次定格在门口。
“但是,身为蜀国公主,我若不能同故国共存亡,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此生,再也不见王爷!”同样坚决而冰冷的语气,仿佛像是一把不见血的利刃瞬间插入自己的胸口,慕容昱再无不舍,头也不回的,一脚便踏出了芷兰殿。
窗外,初春的花圃中,几簇刚刚冒出花蕾的小花,开得甚是鲜艳。芷晴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一时竟似痴了。任是再怎么繁花似锦,也终究会有凋谢的那一天吧!
“咳咳!”似乎是在窗前站得久了,伴着不时吹过来的料峭寒风,窗前的女子禁不住咳嗽起来。
“小姐,你怎么还站在这里,都这么久了。才刚刚身子复原,要是再着凉了,可怎么办啊!”随着推门而入的声音,以菱已经走到了芷晴的跟前,不由分说的把她从窗前拉开,随手给她披上了她手中带过来的外套。
芷晴麻木不仁的任由她摆弄着,待她给自己披好了外套,便起身坐到了对面的桌前。
“王爷他,已经走了!”关好窗户,以菱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芷晴。
可是,对面的女子却是浑然不觉一般,接过水一饮而尽,脸色苍白,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