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大批巡警迅速赶到现场,将面馆封锁了起来,店外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巡警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各级领导,不久后一批刑侦人员也到达了现场,询问目击者。
周军大致的清点了一下面馆中的人,有三男一女,还有一名正坐在地上哭泣的小男孩,周军将这名小男孩让巡警代为看管,随后便询问其了眼前的这几个目击者。
“您好,请问刚才你们是否目睹了全程?”
周军首先向那个年龄不大,身形瘦弱,一头黄发的男子询问着,时不时地还用余光打量着眼前的这名黄发男子,他的表情有些惊恐。
“是……”
黄发男子点了点头回答着。
“你讲一下当时的面馆里的情况吧。”
黄发男子便将自己所见的情况丝毫不差的讲了出来,这让周军有些纳闷,仅仅是发生几句口角便要动手杀人吗?更何况下手实在是太重了,死者的面部凹陷,根据肉眼观察头骨已经碎裂,凶器仅仅是一个巴掌大的烟灰缸,激情杀人的话,完全不可能反复击打死者的头部直到死亡,按照目击者讲述,击打的过程持续了五分钟之久。
“刚才你说,死者一直在辱骂他们,才导致他们动手行凶的?”
张军皱起眉头问道。
“对,那个老娘……死者,死者她骂的特别难听,而且声音很大,所有吃饭的人都能听清楚。”
黄发男子低着头仔细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好,谢谢你的配合。”
周军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又询问了其他几人,最终得以证实:这是一个小型的作案团伙,共有四人,杀害死者的人,穿着一条深蓝色的工作裤,上身一件无袖体恤,一件淡红色的外套,年龄不超过四十,身高175上下,身形偏瘦,有一些邋遢,说话的嗓音很是低沉。
另外两名男性嫌疑人年龄较低,应当不足三十岁,身形相比于第一位嫌疑人壮实一些,身高大约在178左右,而那名女性应当为其中一名嫌疑人的伴侣,朋友之类的。
当天的晚七点四十五分,杜雷市警方下达了命令,要求全市各区组织人员,对各个路段设卡,布控,包括火车站都安排了人手,绝对不可以让他们离开杜雷市。
周军也被安排在火车站附近蹲守,直到十一点,他们仍未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经过火车站,这让周军开始有些焦躁与不安。
周军也办过许多类似的案子,那次的情况与这次大致相同,只不过这次是团伙作案,而那次则是对方独自作案,仅仅因为一勺辣椒油,发生了几句口角,嫌疑人便将老板一刀砍死,随后便离开了现场,最终在其家中寻找到了嫌疑人,并且僵直抓捕归案。
但令周军感到诧异的是,这几个外地人在杜雷市一没朋友,二没亲戚,三没有家庭事业,将人杀死后也没有急于离开,那他们到底是带着什么目的来到杜雷市呢?
当晚凌晨十二点前后,陈卫东与其他人寻找到了一间没有营业执照的小旅馆住下,这类旅馆一般都是情侣开房,或者是做淫秽交易的首选,故此老板一般对外都是以小卖铺的身份经营,只有在较晚的时间来时,他们才会偶尔接待几个顾客,价格相比于正规的旅店也会高一些。
四人站在着潮湿恶臭的房间内,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地上是不是还能传来昆虫扇动翅膀的刺耳声音,灯一明一亮,一昏一暗,晃得双眼很是不适。
陆鸿州站在一旁,看着窗外,手中端着一个破旧的茶杯,水面上还漂着一层油花,但跑了一天的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不想忍也要忍……
“操!”陆鸿州甩手将茶杯扔了出去,啪地一声,茶杯瞬间四分五裂,他看着陈卫东,气愤的说道:“要不是你,我们至于躲在这个破地方?他妈的,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抓住了,因为你没脑子!没他妈脑子!”
陈卫东的脸色很是阴沉,对于陆鸿州的指责他并没有反驳或是愤怒,只是叹了口气,默不作声。
“好了,咱们都冷静一点,肯定还会有办法的。”韩承宗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我没法儿冷静,我……我不是说不能杀她,起码!起码要等晚上,或者是偏僻的角落,这!”陆鸿州气愤的已经语无伦次了,他看着桌面上满是油污的茶杯,床上的精斑,墙面上的墙皮都已经脱落,天花板上还爬着几只昆虫,整间屋子潮湿阴暗,恶臭扑鼻,地板上的烟头还散发着一股烟臭加上霉菌令人作呕的味道。
眼前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陆鸿州无奈忍耐,沈艺在此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端详着手中的地图。
“你在看什么呢?”韩承宗没有理会发牢骚的陆鸿州,而是径直走到沈艺的身边儿,小声地询问道。
“你看这里。”沈艺用手一指地图,随后说道:“我想转移到这里。”
她所知的地方在杜雷市的南面,金安区警察局旁边东走五十米的君悦大旅馆。
沈艺不顾韩承宗惊讶的目光,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市内的警察第一时间会做什么?他们怕咱们跑,所以会在火车站,以及各处出口设卡,并且会大面积的在市内对所有酒店,旅馆进行搜查,但如果我们就躲在警察的眼皮子地下呢?”
“敌人最想不到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韩承宗在听完了一系列的分析后,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年龄不大,做事却格外成熟稳重的女人,还真有几分影视剧当中的“犯罪天才”的味道。
“那就快走吧,还等什么呢!”陆鸿州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要磨,把他们的耐心磨没,我们才可以离开。”沈艺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默默地收起了地图,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磨?我看你快要把我的耐心磨没了。”陆鸿州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其他人也没有再继续说话,各自找了个位置休息了起来。
第二日清晨,周军换上了一身便装,身边跟着一个二十五六岁上下的男人,穿着整齐,留了一个独具年代特色的小平头。
俩人相继走进了一家旅店,柜台上摆了一台老式电视机,电视当中的谭咏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表情认真的演唱着那一首火遍了大江南北的水中花。
老板身后的书架上贴着一张写着“借书五毛”的报纸,一摞一摞的武侠,爱情等各色各类的小说堆满了整个书架,作者大多为金古黄粱,琼瑶,三毛这类知名作家。
老板的手里捧着西瓜,穿这条短裤,上身一件无袖背心上衣,穿着一双拖鞋,翘着二郎腿,在哪儿吃着西瓜听着歌,桌儿上还摆了一本武侠小说,看着是一个不亦乐乎。
周军走到柜台处敲了敲桌面,老板头也没抬地说道:“借书五毛,买烟去隔壁。”周军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警官证拍到了桌面上,面色冷漠的问道:“我不看书,我也不抽烟。”
老板瞥了一眼桌面上的警官证,浑身一激灵!他赶忙把警官证拿了起来递了过去,弯着腰谄媚的说道:“军爷,您想打听点儿什么?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军白了他一眼,拍了拍桌子,啐了一口:“呸!你武侠小说看傻了吧?还军爷呢,我问你!这几个人有没有在你这儿住宿?”身边儿的男子将通缉令拿了出来,老板对着通缉令上下打量,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最后摇了摇头道:“我还真没见过这几个人,再说我这也不是旅店……”
话刚一出口,只听砰的一声,周军又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什么买卖!我告诉你,这几个人是杀人犯!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能负得了责吗?你这是窝藏逃犯知道吗?”
连吓唬带威胁,直把老板吓得脸色苍白,身体不争气地颤抖着,良久他这才咬着牙苦苦哀求道:“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这几个人在哪儿!我我我……我就做点儿小生意,我要是真知道,我会不老实交代吗?我就开个小店儿,我怎么敢窝藏啊!我连这俩字都不会写!”
周军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并不像是装的,既然在这里也得不到什么线索,也就没必要再逼问下去了,周军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语气平缓的说道:“你看到这几个人就立即到警察局去交代,听明白了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笔和纸张,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在了桌子上,并且再次嘱咐道:“如果到时候真有什么意外,打这个号码我马上就到。”
老板急忙点头答应下来,将纸条如获至宝般地放到了一个小匣子里,周军转过身带着人离开了。在人走后,老板的眼中凶光闪烁,冷冷地盯着周军离开时的背影,又缓缓地将头抬起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似乎有所不屑的嘀咕着:“杀人犯?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