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被泥土覆盖着的尸体,身上的血污早已经干涸,泥土带着淡淡的血腥气,让韩承宗感觉一阵作呕。
李俊在临死前的赠言,让韩承宗感觉到了一阵后怕,与此同时又为他觉得不值,如果换做是自己,他一定会通知警队支援,而不会孤身一人来抓捕罪犯,正是因为这样鲁莽而又自负的选择,才造成了今日的这个下场。
“你看不够是吗?”庞德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山林之中,让人心生寒意。
“人就这么死了?”他像是在问庞德,其实是在自问,就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以及人性的残忍。
“死了,当然死了。”庞德回答的很轻松,像是在解答一道简单的数学题一样轻松,所谓的生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他更加关心的是那批还没有到手的黄金。
韩承宗还站在原地愣神,庞德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架着韩承宗的双臂,半拖半拽着将他带出了森林。尸体渐渐地离开了韩承宗的视线范围之中,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孤独且凄凉的留在了林子中,或许也是一种归宿吧……
庞德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到地面上,他看着韩承宗,心中暗骂:“操他妈的!就这德行还抢劫金店,真后悔跟他们到这个鬼地方来!”
韩承宗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人埋在这儿没问题吧?”这是他冷静后最先考虑的问题。
“难说,咱们先回去,到时候买两把铁锨,好好儿的给他葬了,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咱们就是一群流浪狗,肯定没人发现。”庞德思绪了一会儿说。
韩承宗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是对这个回答不太认同,但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等庞德休息了一会儿后,随后便返回了藏身处。
陈伟东蹲坐在篝火旁烧水,耳边听到了一阵由远到近的脚步,声音有些急促,他转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庞德与韩承宗俩人一前一后地向自己走来。
“回来了?”陈卫东转回头继续烧水,没有太过在意。
“嗯。”韩承宗点了点头。
但很快便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庞德的身上满是污泥,韩承宗也不例外,虽然没有庞德那么“狼狈”,但衣服与裤子上满是泥点,这哪儿像是散心,说是跟野狼搏斗了也有人信。
“身上这么都是泥,这是跟野狗打起来了?”陈卫东打趣道。
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随即让庞德杀害李俊的那幅画面再度浮现于脑海之中。过了半响,韩承宗并没有说话,陈卫东有些纳闷儿的瞥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你们去做什么了?”陈卫东皱起眉头,似乎看出了一丝端倪。
“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实话说了吧。”庞德叹了声气,找了个地方坐下,将刚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陈卫东听后不免有些担忧“事儿做的干净吗?”
“不干净。”庞德回答得十分简洁,没有丝毫犹豫。
“不干净你回来干嘛?”陈卫东的语气颇为不悦。
陈卫东很是恼火,他真是搞不懂,他已经说过不止一次,做事要做的干净,没想到事儿没做干净,说话还理直气壮的!
“我倒是想处理好,你让我俩拿手刨坑?还是在这儿烤着火用嘴说?”庞德双手交叉,摇了摇头。
庞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强压这怒火“我去拿铁锨,你等着。”说着,他转身走进屋内,取来了一把铁锨,还有一个铁桶“走!带路。”庞德打去身上的已经干瘪的泥土,一脸懒散地接过铁锨走在前头。
“他们两个在吵什么?”沈艺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脸茫然的看着韩承宗。
“我们杀了个警察。”
"杀了个警察?"沈艺一惊,连忙问道:"你说你们杀了个警察?"沈艺起初还不太相信,但看着韩承宗脸上的表情,以及这几日的相处来看,他确实不会是开这种玩笑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韩承宗将事情的经过大致描述一遍,沈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进屋,我有些话要说。”她推门往里走,韩承宗也紧随其后。
屋内,地上厚厚的尘土被擦得干干净净,窄小的桌子上摆了一堆东西,地图,纸张,铅笔等用具,沈艺与韩承宗共同入座。
“我们现在讲讲计划。”沈艺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指着地图正要开始讲解,陆鸿州忽然插嘴:“不用等等他们吗?”
“不用,这件事他们知道了也帮不上忙。”沈艺抬起头思绪片刻,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看着地图。
陆鸿州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坐在位置上懒散的听着沈艺的讲解。
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当中,沈艺都在房间当中观察地图地形,杜雷市包括孙家桥镇的地形她都已经大致摸清,只是有一个地方她有些不解,为什么孙家桥镇,一个偏僻,消费能力低下的小镇,竟然会有一家金店在此开业,而且通过地图划分来看,规模相比于市内的那几家金店来说,都有些大的离谱了。
在沈艺表达出这个疑惑后,陆鸿州也开始了他的猜测:“我感觉他们不是靠卖金子赚钱,可能是还有一些其他的业务。”
沈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而韩承宗的看法也与陆鸿州大致相同:“我比较赞同鸿洲的看法,我曾经在一家首饰店工作过,虽说是首饰店,但是店里偶尔会存放一些保险柜。我们的旁边儿就是银行,那么为什么他们不把贵重物品存储在银行,反而存在了不那么安全与正规的金店?我觉得……”
“等等,你说保险柜?”
“啊……怎么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沈艺兴奋地抓起桌子上的铅笔,将金店与周边的建筑圈在其中,并且问道:“你们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韩承宗凑了上去,仔细想想地观察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金店的旁边就是储蓄所,你会把钱放在哪儿?银行还是金店?我想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把钱放到金店吧。”
在这几日的相处当中,沈艺的每次分析,几乎都是一语中的,向来没有什么差错。
韩承宗沉默半晌,有些犹豫。
“而且根据陈卫东带来的消息,这家店的规模很大,想想看一个消费能力极其低下的小镇,居民大多为低产阶级,生活水平并不是很乐观,为什么金店不选择开在市中心,或者是其他地方,偏偏选择这里,这也是我所怀疑的地方。”
韩承宗依旧没有没说话,看神色似乎还是不大认同,但真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还真不知从何谈起。
“大家有什么看法,可以提出来。”沈艺说完便看向了韩承宗与陆鸿州,眼神毫无波澜,甚至看不出一丝情绪上的变化。
“我倒是觉得,只凭老陈说的只言片语,不能成为我们行动的理由,还需要实地考察一下,毕竟机会只有一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陆鸿州很罕见的没有开玩笑,表情也很严肃,对这件事极为重视。
“我也这样觉得。”韩承宗附和道。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的话,明天我会去实地考察。”沈艺说完,将地图收了起来,转身便准备离开,韩承宗却忽然叫住了她“等等!”
沈艺转回身来,看着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韩承宗的脸上有些担忧,这也难怪,毕竟沈艺是整个团队当中的唯一一个女人,而且年轻也小,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这是他们谁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你放心吧,至少我的表现不会比你差。”她轻笑着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