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篝火冉冉升起,周围在火光的照耀下红彤彤一片,庞德扒着干草拢成草堆躺在上面,轻松,惬意,舒服,这是只有在野外才能找寻到的宁静。
“咕嘟……咕嘟……”锅中的狗肉汤沸腾着,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脸冲着赤红色的火焰,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
周围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被停止了,陈卫东用树枝搅和着肉汤,想着他那几年无妄的牢狱之灾,他的脸上出现了难以掩盖的伤感。
“反正肉没煮好,不如聊聊天?”陆鸿州回过神来,看着这大家都默默无言,有意打破这种令人悲伤的气氛。
“算了吧,我没什么可聊的。”陈卫东拒绝了,在他的印象当中,人性是丑恶的,因为被工厂辞退,与邻居发生口角,被诬陷为盗窃,而且还是盗窃女性的内衣,这对于一个爱面子胜过于生命的人来说,无意是羞耻的,难以说出口的事情。
大家那有些尴尬的表情,似乎也说明了一切,没有人愿意去当众讲述自己难堪的事情。
“我说说我身边儿发生过的事?”
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这让陆鸿州有些尴尬,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也许是他感觉太过无聊,还是自顾自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1988年4月3号,海桥山与妻子结婚两周年,感情上不错,结婚的第二年便生育了一个孩子,由于相貌上更像妻子一些,便被身边儿的好友调侃“绝对不是你的孩子,长得跟你一点儿都不像。”这一句玩笑话,也为日后埋下了伏笔。
海桥山是本地人,年龄较小,由于工作时间短,工资也相较于其他的老警察要低上一些,经济状况也不是很乐观。他本人名下没有一套房产,这些年都是靠朋友们的帮助,以及妻子的父母接济购制了一套房子。
其中对海桥山帮助最大的要数好友郑瑞,两人同时进入警校,同时毕业参加工作,由于人够机灵,家里条件不错,很快便被提拔,这与他的局长父亲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全都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得以上位。
平时妻子也经常念叨,如果丈夫能和郑瑞一样就好了,这样起码家里不会过的那么拮据,郑桥山为人老实,每每听到这句话时,心里虽说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没有往深了去想。
平时休假时便会跟着同事们打牌,由于比较死脑筋,打牌也经常的输,但玩的很小,输上一整个晚上也不会超过两块钱。
他兜里没有闲钱时,郑瑞还会替他还上打牌欠下来的钱,时不时地还邀请他外出饮酒,也都是他来结账。
4月4号,这天是清明节,警局放了三天的家,海桥山如往常一般地邀请同事到家中打牌,这一行为引起了妻子极大的不满,妻子不停地在同事们的面前数落着丈夫的不是。
同事们也在海桥山妻子的埋怨与数落当中相继找理由离开,这一下子激怒了平时老实巴交的海桥山,他端起酒杯往地上摔去,但由于嘴笨,只是愤愤的吵了几句便赌气离开了。
海桥山在外闲逛了一阵儿,等气消了之后,买了些水果给妻子道歉,没想到妻子不光没有表示原谅,反而更加埋怨,数落,将自己一切的不如意,都归咎于了嫁给海桥山。
海桥山并没有生气,而是尽量地安抚妻子,等到妻子有些冷静后,便将明日回老家上坟一事说了出来,本来有些冷静的妻子,莫名其妙的大口辱骂着海桥山亡故的父母以及亲属。
不乏“早就该死”“什么样的爹生出什么样的儿子”这类充满了侮辱性的字眼,这让海桥山愤怒了,更加罕见地动手打了妻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以各种理由吵架,这也就加深了海桥山对妻子的怨气。
只要一回到家中边会埋怨着海桥山,窝囊,辱骂,时常还拿郑瑞当做例子来嘲讽,嘲笑海桥山,甚至是将海桥山的所有工资全部收了起来。
在这个家里他感受不到有一丝的尊严,但他为了儿子仍然在默默地忍受着妻子的无端发难。
一次海桥山跟随大队执行任务,配发了***枪,在经历了半个多月的蹲守后,终于抓捕到了罪犯,其中海桥山的部分重要发现,是整次破案的关键,可功劳却与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郑瑞被列为首功,很快地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事后,郑瑞还特别安慰了海桥山,并且将自己的一部分奖金赠予了海桥山,表示不用还了,这笔钱就算是给孩子置办两件新衣服。
海桥山拿着这笔钱为妻子与孩子买了一件新衣服,当他拿着新衣服回家时,起初妻子并不喜欢,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厌恶,可当海桥山诉说着这件衣服的来历时,妻子便欣然接受,换上了衣服左看右看,眉眼中有藏不住的笑意。
郑瑞是自己的好友,又时常帮助自己,妻子对他有所好感这是很正常的,但种种反常的表现却让海桥山有着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为此特意请了病假,回到家中谎称自己请病假要在外休息一阵,在此期间不会回家。
妻子竟出乎意料的询问其了海桥山要去哪里休息,并且询问多久才会回家,这更加让海桥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妻子一定有什么事在隐瞒自己。
于是乎此日清晨便离开了家中,一个人潜伏在了小区的花园附近,不过一个小时,郑瑞便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直冲着自己家住的那栋楼走去,过了一会儿,大约十五分钟左右,海桥山来到了家门口开了门。
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近乎崩溃,妻子依偎在好友的怀里,海桥山冲上前去质问,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妻子以很是不屑,甚至有着那么一丝嘲笑的语气说着:“你回来了又能怎么样?”
在一番激烈的争吵过后,海桥山抱起儿子往外就走,妻子与其撕扯时,不经意间说出了真相,孩子并不是他的!
海桥山愣在原地,将儿子缓缓放下,愤怒地走向郑瑞,两人厮打在一起,在僵持中妻子用茶壶猛击海桥山的头部,令其倒地不起,头部不断地流出鲜血。
时至今日他才真正的看穿了妻子的真面目,因为爱,因为习惯,因为信任,他可以不去过问一切,但今天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掏出了迟迟没有上交的手枪,对准了郑瑞与妻子连开数枪。
事后,海桥山瘫倒在地上,他无法冷静下来,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改做些什么,就在这恍惚之时,儿子忽然叫了他一声“爸爸”,等海桥山缓过神后,他看着正在叫着自己的儿子,心头涌起一阵杀意。
他搂住了儿子,他犹豫了一下,在犹豫是不是真要杀死一个无知的孩子,可最终他还是下手了……
他的双手掐住了孩子的脖子,从最开始的哭喊到窒息,最终死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在做了这些后他已经无路可走了,昔日的模范夫妻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可以信任的战友也成为了自己的敌人,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儿子,如今也与自己没有了任何关系。
海桥山在杀人后竟是出乎意料的冷静,迅速地将三具尸体转移到了沐浴间放入了浴缸当中,用保鲜膜覆盖住,以防止尸体腐烂后产生的气味,随后用白醋,小苏打清洗了地上的血迹,破坏了警方后续的NDA采样与指纹采集。
随后海桥山便买了一张中午的火车票,很快的离开了,数日后,由于郑瑞多日没有回家,以及海桥山的失踪,引起了警方的怀疑,警方第一时间到达了案发现场,发现了藏于浴缸中的尸体。
此事一经播出,便收到了民众的抨击,直到八年后,警方才在一家夜总会当中,找到了海桥山本人,并且待会审理,经判决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故事讲完了,咋样?评价一下!”陆鸿州说完,有些兴奋地看着众人。
“很有戏剧性。”
“过瘾!”
“厉害……”
“你可以去写小说了。”
众人笑着鼓了鼓掌。
陈卫东往锅中加了一把盐,随后便吵嚷着:“好了!好了!”
听完了故事,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狗肉,静坐了一会儿后大家也就各自回去休息了,只有沈艺与陆鸿州留在了篝火旁。
“咋,没听够啊?”陆鸿州打趣道。
“没有,我只是睡不着而已。”沈艺一只手撑着脸蛋,一只手玩弄着发丝,眼神有些迷离,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你慢慢熬吧,我去睡觉了。”陆鸿州撑起身子,拍了拍手掌上的泥土,掏出了火机与香烟,准备放松一下。
“嗯,祝你做个好梦,海桥山。”
啪嗒一声,手中的烟盒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