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宜哥哥的事情,终究没人主动和李隐说,李隐也晓得里面定是有隐情,也不想多事,于是也不去问。
雪化了以后,饭铺又开门营业,陈佳宜会算一手好帐,于是就坐了柜台。王长贵则退居幕后,拿着酒到处和人家聊天敬酒,算是公关。
小赵露才五岁,还没有到识字的年龄,可平时也没人带她,于是便索性一起送去读书,于老夫子看到如此漂亮的娃娃倒是欢喜得很,满口答应下来。
李崖的行军饼作坊也重新开门了,因为休息了几天,保定军的单子进度就拉下了,所以这几天一直会忙到深夜。
王薇这几天也睡得晚,每次听到李隐关门的声音才会熄灯。
黑芝麻糊已经是王家饭铺最受孩子和妇女欢迎的甜品,也是因为如此,带孩子和妇女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居然要在门口排队。
王长贵想再找个大一点的门面,被李隐阻止了。开玩笑,好不容易让他们排队了,这名气就更大了,换啥地方?
人呢有时候就是贱,排队的一定是好的。所以越有人排队越有人会来吃饭,到最后中午都开始排队了,要知道宋朝人的习惯可是一日二餐的。
忙了几日,将拉下的进度补上以后,李隐便恢复了原来的作息,早晨跑步,吃早饭,去师傅家练枪,中午去一下作坊处理杂事,下午继续练武,晚饭前回到王家饭铺。吃好晚饭泡药水澡,一泡就是一夜。
帮他加火的多了一个陈佳宜,一般都是她上半夜,下半夜王薇来。
赵露渡过了几天适应期,也喜欢上与哥哥姐姐去读书的生活,每天一早第一个起床,吃好早饭就等着和李崖李琳一起去蒙学。于老夫子在路上碰到李隐,满口夸奖赵露的聪慧,可惜就是个女孩子。
天暖和的时候,辽人也开始南下打草谷,因为不是秋天收获的季节,所以规模都不大,保定军二万多人的部队,经常会有几千人出去驱逐辽人,所以行军饼的消耗也就变大了。
李隐也开发出鸡肉和羊肉的汤料包,三种口味最受欢迎的是鸡肉包,因为鸡肉更鲜美。
王长贵的几个亲戚养的猪也出栏了,膘肥体壮的,关键没有一般猪肉的膻味,很是好吃。王家饭铺也因此推出了更多的猪肉菜。
猪肉在宋朝属于平民的食物,高层贵族都喜欢吃羊肉和牛肉,原因之一就是猪肉有膻味。
李隐教他们阉割后养的猪,就没有这个问题,一时间来吃猪肉的人群就多了。瞿五他们也来吃过几次,每次都赞不绝口。
其他饭铺也有样学样开始烧制一些炒菜,味道也不错,于是炒菜便开始在保州慢慢流行起来,后来就有了名气,保州炒菜。
李隐如往常一样走路去陈东师傅家里练武。从行军饼作坊到师傅家需要过一座桥,这座桥不是在主要交通干道上,所以一般行人会很少。
当李隐踏上桥面时候,他顿住了。因为桥栏上依着一个中年男子,怀里抱着一柄铁枪正冷冷看着他。
这男子身形不是很高,也不壮实,甚至可以说有点瘦。但是他宽大突出的指节昭示着这人常年练武的经历。
“你就是陈东的徒弟李隐?”那个男子开口说话,口音与保州本地口音差异很大,李隐也分不清是哪里的口音。
李隐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将身体微微转动,脚下不丁不八,这是标准的防备姿势。
那男人看着李隐的动作,嘴里发出切的轻蔑声音,随即挺身走过来,在距离李隐不足一丈的地方站定。
一阵微风拂过,枪上的红缨微微扬起,仿佛春天肆意盛开的红花,男人眼神微微一眯,口中大喝一声:“看枪!”脚下一踢枪尾,红缨炸开,并高速旋转着,银色的枪头不停颤动,化作一片虚影,而虚影又结合在一起,像极了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张开血盆大口朝李隐面门咬过来。
李隐心里一紧,这招毒龙入海使得极为高明,已经能将枪尖幻化成形,没有十年以上的苦功根本就做不到。
在蛇口即将咬到李隐面门的时候,李隐微微一个撤步便让了开去,枪尖带着呜地呼啸声从眼前刺了过去,蓬开的红缨甚至险些刮到李隐的眼睛。
李隐的手动了,如闪电般一把就向枪杆抓去,可是枪如同是活着的毒蛇一阵颤动,迅速回头反噬李隐肋下。
李隐伸出去的手抓了一个空,回噬的枪头已经划向肋部,速度之快如同鬼魅。
李隐不退反而靠上枪柄,肋部微一用力,长枪已经被弹出,顺势挤上前一拳便打向男子面门。
那男子侧身退了几步让过李隐的拳头,手中长枪已然收回,横着便划向李隐的腹部。
李隐没有理会枪头,只是疾步跟上男子的身形,又一拳打向男子面门。
这几步便又把枪头让在了身后,拳头带着风声就追了上去,男子眼中的拳头越来越大,无奈之下俯身滚开,顺势长枪迅速收回。
只可惜枪杆已经被李隐一把握住,手腕一拧,男子就觉得一股旋转的力量让他紧握枪杆的手心发烫,惊惧之下放掉枪杆,一个后空翻闪了出去,当他站定身形准备起身时,长枪的尾尖已经对准了他的咽喉。
冰冷的枪尾贴在咽喉上,显见喉部的皮肤出现了一片鸡皮疙瘩。
李隐冷笑:“害怕了?”
那男子看看李隐,又看看顶在喉部的尾尖,嘴巴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话。
李隐突然收回枪,将尾尖顿在桥面上,只听哚地一声,尾尖已经入木三分。
男子缓缓站起,看看李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愧是陈东的徒弟,我居然在你手里走不过两招。”
“你是谁?”李隐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淡淡问道。
男子一抱拳,面现惭愧之色:“汴梁枪棒教头马文杰,匪号毒龙枪。来保州想与陈东师傅切磋一二,奈何一直被拒之门外,所以……,没想到徒弟已经如此厉害,我真是枉作小人了。”
李隐瞬间就明白了。
这两年上门来找陈东切磋的武林人不少,都被陈东拒之门外,想来这马文杰也是其中之一了。只是他找不到师傅,便动脑筋找徒弟,估计是打了徒弟逼师傅出面的主意吧
武功这东西,还真的需要找不同的对手切磋才会成长,闭门造车那是绝对练不好的。
李隐将长枪拔出扔还给马文杰,拱手道:“保州李隐,多有得罪。”
按照武林规矩这算是正式结交的礼仪了。李隐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马文杰出手之前发声警告,这便是切磋的意思,而不是来杀人的。
马文杰也恭敬抱拳回礼:“李兄弟高义。我在汴梁相国寺旁边开有武馆,教授枪棒,如果李兄弟去汴梁玩耍,莫要忘记寻我。”说罢深施一礼,转身便扬长而去。
望着马文杰离去的背影,李隐久久没有动弹。微风吹过,一阵阵凉意袭来,原来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马文杰的枪法其实已经非常好了,李隐之所以能空手夺枪,是他发现马文杰出枪力度稍许过大产生的自然反应。
马文杰与李隐之间的差距有点大,所以才会被一招制服,即便如此李隐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换一个与李隐水平差不多的,估计第一反应就是逃跑,空手夺枪?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