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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急中认母

俗话说:习惯成自然。

一开始,新燕并不适应“少爷”这个类似人妖的称呼,但几天来,山庄里上上下下的人,见到了都是这样的叫法,她也就慢慢的适应了。

可是称呼始终是称呼,她终究还是个女孩。既然是女孩,那自然少不了麻烦的事。

她后悔一个劲儿想事想得太投入,这会才察觉到来自两腿间那黏糊糊的湿腻,新燕立刻想到女人每月最烦的那几天,偏偏在这众目睽睽下到来……懊恼羞愧中,试探性一撇两腿,一股淡淡的腥味钻进鼻孔,她有了想死的心。

“这孩子,”夫人脸面有些挂不住了,“舅舅从小把你抱到大,快起来呀……”

真要命……现在可是夏天,裤子那么单薄,搞不好椅子上都……这可糗死了,就算这一屋子都是女人,但这样的粗心大意,也会让钟家千金在人前颜面扫地的……更何况,还有一个长相那么猥琐的舅舅……

天赋聪明的新燕,终于明白了,原来先前阿嘉送来那条灰色的毛巾,正是为了解决这样的尴尬。

“好啦姐姐,”舅父难堪的站起身,“就让芸儿呆着吧,她脑子受伤,这是怪不来的呀……”

说完亲昵的拍拍新燕的肩头,窘得钟家少爷慌忙紧闭双腿,恨不得找个地方钻到地底下去!

“舅舅从洋人那给你买的那个穿衣镜,很大,哈哈,芸儿,要不要去瞧瞧哇?”

听闻这个“媒婆”舅舅十分的罗嗦,此时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新燕从小到大,穿衣从不走光,暴露的衣服亦只偷偷的穿给男友看,从未在人前暴露过那性感妖冶的身段,因此,一名如此害臊羞涩的女孩,哪受得了光天化日下这般难堪的折磨,一见两大男人相继朝这边看来,恼羞成怒中,乱了方寸。

“出去……”她板起俏脸,牙齿打着颤越吼越大声,“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啊!!!”

“岂有此理!”

最爱面子的钟壁怀,一见文静的女儿突然暴躁不安,立时火冒三丈,一声怒斥拍案而起!

“好好好!”舅父见状,忙堆起笑脸拔腿想溜,“舅舅这就走,这就走啦……”

“别忙走!”钟壁怀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走到女儿跟前,“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你非得给我站起来,我钟家还没你这般无礼的后人!”

说着竟一揪新燕的肩头,欲将她提起来。

“娘……娘啊!!!”

新燕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一刻会喊出声来,或许由于情势所迫,夫人是唯一可能解围的人;也可能从相间以来,出于对母亲的思念,无形中在钟夫人的身上,替这份情愫找到了寄托。

钟壁怀的手像猴爪子一样停在新燕的肩头,本来就很大的眼珠子,此刻膨胀成了鸡蛋,他迟疑着想说点什么,却听到背后一阵香风袭来,狂喜中的钟夫人差点把他撞到了柱头上。

柳新燕啊柳新燕,你今天这个脸可丢大了……

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母亲蹲到面前嘘寒问暖,一时间她的眼泪亦宛如决堤的大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悄悄把脸贴上夫人的脖子:“娘,你叫他们快走……”

“儿哪……你为什么要赶爹爹他们呢?他们可都跟为娘一样爱你呀……”

“出来啦……”她羞得一把搂住夫人的脖子,“我求你了,要出了丑,我就不活了。”

说完羞涩的耳语了一通。

夫人擦着泪痕站起来,盯住呆若木鸡的兄弟:“你怎么还没走?要不留下喝几杯再上京?”

舅父带着敬畏的神色离开后,新燕如释重负呼出口气。

“你也出去!”

“啥……”钟壁怀目瞪口呆,“我?”

“当然是你,我数三下……一……”

一见钟壁怀这沙场老将,竟被老婆的口令吓得哑口无言,新燕好不容易才憋住濒临爆发的捧腹大笑……

钟夫人心花怒放,亲自把新燕拾掇得花枝招展,忙了半晌才搞定。

注视着那张凝上岁月风霜的俏脸,新燕一直在考虑一个愚蠢的问题:既然是一母所生的姐弟,为什么长相如此天渊之别的呢?

因为她不知道,南芸的母亲与舅父,并非亲生。

而新燕也只能装糊涂,继续失忆。

唯有如此,她才可能获得当前环境里更多的资讯信息。

对于钟夫人而言,尽管女儿还有太多事未“想起”,但能认出她来,已足堪安慰。

“呵呵……没想到这样一场闹剧,我儿竟想起娘亲啦!”

感叹之余,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关怀与慈爱。

“快别说啦……”

新燕撒娇地一头扎进她那温暖的怀中。

母爱,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那么无私与宽宏,尽管身处这个怪异的时代,但来自南芸母亲的爱,却丝毫没有折扣……

从钟夫人的讲述里,南芸通晓了很多钟家的现状。

尽管已经辞官归田,但西方列强在中华土地上得寸进尺,满清王朝的封建统治摇摇欲坠,钟壁怀见不顺眼太多官场的黑暗,才决心离开。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碧海山庄落成后,钟壁怀并未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而是在南昌城南开设了两家赌场,两家当铺。

坐吃金山空,勤劳家不穷。

一来考虑到那么多的丫头仆人要养活,二来钟壁怀雄心未遂,从不服老,因此他呆在家中的时间不多,而地方上的一些地主土豪,亦渐渐同他打成一片。

新燕并不反感老总兵的作为。毕竟在乱世中求存,一味的循规蹈矩,只能让恶人骑到自己的头上来。

夫妻二人,为求一子多年来行善积德,名义上挂着两家当铺东家的“头衔”,但实际上一年下来,当铺不亏本,已经就算很好的成绩。因为钟家当铺面对穷人,从来都是大手出,小财进……

南芸一直很淘气,夫妻二人中年得子,香火的延续,家业的兴盛,都看在这个丫头身上。唤名“少爷”,实则期待南芸拥有男儿的秉性,阳刚之气——从这一称谓里,新燕深深体会到了这对老夫妻对南芸的期许与关爱……

“你爹生性崇尚武艺,”夫人抚着新燕的秀发,“试问在这个适者生存的年月里,谁家又不想有武艺高强的后人顶撑门面?想招赘,那也是为娘与爹爹无奈的办法,但我儿既然不愿这样,娘就劝解你父亲打消这个念头吧……”

我该说什么?

南芸,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你真的还存在,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的未来,你的爱,应该怎么去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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