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手再高些,就这样,保持十秒!”
李玄虚用刀背打了打一个咬着牙关嘶叫着的年轻军士,还是带着一股特有的慈意与魄力。
猛地,房外传来一阵叩门声,沙罗的声音传了进来。
李玄虚看了看那努力摆起架势的军士满面的愁云惨淡,叹了口气,叫他收了架势,先去山盘的平地上自行练习
这阵敲门声非常急促,而李玄虚作为鹰门的内门导师,必然是要腾出时间单独教导一些不开窍的亦或有意涉猎刀法的军士,而此时也就是这个时候,按理说是不会有人来扰他的。
除非……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因此,李玄虚也有意支开了那个军士。他轻喝了一声,在前门外的维多随即推了一下门,发出了一声重重的撞击,门没有推开。
看这架势,李玄虚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他停手,把一根竖着架在门上的棍子取了下来,棍子上有明显的摩擦痕迹。
沙罗随即推开门扉,原先被支开却没能出去的弟子扭扭捏捏的和他交身。
紧随其后的沙罗喊了一声,气喘吁吁的,他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比那同来的军士累多了,扶住了门框:“教头,可能有件事情要请您出马了。”
“什么意思?”李玄虚立马严肃起来,他从房间的一角极速的抽出一柄长刀来。
“我们刚刚碰到了两个闹事的神职者,”那军士说着,“其中一个很强,我抵不过,副将就过来救场,结果他们离开了,还有一个背着一口刀,面容看不见。副将怀疑他们两个不对劲,就叫请教头来。”
“有没有明确这两个人的来头?”李玄虚怕了拍沙罗的背,让他顺一下气,这样的事情听起来似乎不大严重,若不是那军士说到了一向谨慎的维多,他便会直接喊上几个弟子当成平常的门派入侵事件处理了
“完全没有,”沙罗道,然后看到了李玄虚若有所思的神情,很快补充:“看他们方向好像是朝着鹰顶去了!”
“鹰顶?”李玄虚喃喃的念叨了一下,好像在回忆什么,随后将目光投向左侧,房间的左侧开了一个大窗,顺着窗口朝山脚下望了过去。
李玄虚顿然变色,他凝重地抚了一下手里的长
刀,道,“有没有人跟上去?”
“副将跟过去了。”沙罗道。
“我马上走,”李玄虚道,“你赶快回去,告诉他们几个,全速前进!”
“啊?好吧……”沙罗想说点什么,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毕竟当前的状况他也完全无从所知,嗯了一下,也就带着那军士走了出去。
他们离开李玄虚视线的一瞬间,李玄虚就霍然而起,翻过房间的窗口。李玄虚所在的地方,既是他锻造的场所,也是他指导军士们的演武处,在帕思谷略下山腰的右侧,他马上运起解数,拉起步子便往山上赶去。
……
“你是说……”维多看着沙罗,虽然他早有准备,但是在听到教头这一番激烈的行动后,口气是明显的有着不安。
“就是这样。现在教头应该还在我们后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快一点吧!”沙罗很是急切。之前维多一直没有很快速度的奔跑,但是沙罗和那军士依然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赶上,此时已经快要到达主营了。
“你说李玄虚看了一眼山脚下?”维多若有所思。
“是啊,怎么了?”沙罗问道。
维多默然不语,猛地,他一提眼皮,叫了一声。
“什么情况?”四周的军士都涌围上来。
“边走边说!”维多大声疾呼,随即,几个军士运起步子,疾速赶上山去,沙罗自然跟不上他们,只好跑了一段,就留在那里被一群军士挤在中间。维多本也没想带上沙罗,他的话语声中参差着剧烈的风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总而言之,就是有一个人,他可能有危险,而且他难以自保,也是一个我们绝对需要让他安全的人……”
“而他现在已经受到袭击了。”
……
“我说……”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男声,显然是倒下的伯爵的声音。
怎么会?他还活着?持这尚在落血的金丝刀的军使和一个神职者打扮的持剑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了背后冷冷的杀意,随后,听到了什么东西从一个光滑细腻的容器内滑出的声音,带着金铁的回响。
他……站起来了?
刚才,他分明被一刀斩翻在了地上啊,那伤口之深竟骇然的露出了骨头,这一刀是全力一击,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人几乎不可能能活下来……不管如何,即使不死,他也不应该能……
二人几乎是同时转过头去,只见伯爵披头散发,伸手抓着自己红色的卷发,将他扭的乱七八糟。眼神如同一只丧尸一般空洞而杀意凛然。他脸上有很多伤口,渗出丝丝鲜血,粘住了几丝被伯爵按在面上的头发。
这一幕将那两人都吓住了。伯爵颤颤巍巍,摇摇晃晃的立起来,双脚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很是用力的稳住身形。他弓着腿,显然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就在二人惊惧之时,眼前的景象,变了。
狂风席卷过他们的脸颊,带着一声尖利而恐怖的尖啸,妖兽猛地露出白森森的犬齿,随之身形一萎,身上的伤痕顺然好了大半,伯爵方才意识到,透支妖兽之身的力量,也是完全可以修复身体的伤势的。
音波像一记重槌狠狠砸了上来,让二人几乎不能呼吸,有一种肋骨登时碎裂一般的错觉。二人顶着万箭穿心的痛苦,双手交叉在身前,竟护出一面黑雾,二人被打的后飞出去,虽然黑雾有效阻止了攻势,二人却依然在狠狠的撞在殿墙上的一瞬间吐出一口黑血。
如同一支离弦箭一般飞射出来,妖兽立刻打向那军使。
“这家伙怎么回事!”那军使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妖兽发出刺耳的嚎叫,发动了这毫无道理和变数可言的直直一击,那军使虽然身上带着伤,但也依然是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伸手在身后一扯,走开的同时撒出一股红雾,穿花一般热烈的钻进了妖兽的眼睛里。
随即妖兽惨叫了一声,见状军使急忙拉开距离闪到一边,他打个手势示意那神职者快走,而神职者却似乎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一股黑气凝在剑尖,上前当头一剑,但是没有命中。
妖兽很快的躲过这招,他的身子顿时被妖兽巨大的爪子撩飞了出去,带着破空声,他从鹰顶飞了出去,沿着一个抛物线掉了出去,发出长长的一声惨叫,然后落在了一块石头上,几个一旁的军士毫无防备,发出惊吓的呼喊声,他一动不动。
“真难缠……”那军使啐了一声。同伴的惨状似乎没有给他造成非常大的心理冲击,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真是个蠢货。”他咬着牙嘶声骂着,但是对于眼前的魔物,依然还是在耐心地等待,双手握住刀,刀锋朝着妖兽的方向。
最后一刻他一跃而起,迎着呲牙咧嘴的妖兽,发出了一声爆喝,猛力把刀一挥,甚至连空气都发出了尖锐的嘶声,刀上隐隐有像是一张纸被劈开一样朝着两边飞升的气浪。
这雷霆万钧的一击没有命中。
这实在太出乎意料,那军使的身体一时失去了节奏,攻击落空的瞬间他立足不稳,不过很快的调整了动作,随即挥动长刀胡乱的一劈。
脚步几乎是眼花缭乱的跳动着,在这一瞬间他变得不可捉摸,充分展现了他几乎是炉火纯青的战斗技巧。
但是只差那么一秒,还是没来得及躲过妖兽的攻击。
他感到怪物的利爪划破了他的脸颊。
他就地一个旋身,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把重心放在左脚上,一个箭步蹲,脸上的血顺着他旋转的身体悬空在四周,画了一个同心圆。
军使再次用力挥刀,同时整个人的身体几乎是趴在了地上,借着早已施力的左脚,竟保持住了平衡,身体向前猛推,一击的攻击范围足足扩大了一臂长,斩到了毫无防备的妖兽脚上
妖兽喊了一声,黑色的雾气淡淡的扬起。
“得手了!”
他尝到了口中带有金属味道的血腥,趁着妖兽恢复身体,便朝着主营的左侧跑了出去。
妖兽没有追击,他变成原本人形的伯爵的模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伯爵大声喘息着,即使伤势恢复了,这样绝处逢生,被人一击必杀后再次得胜听起来似乎很风光。
但是对于目前来说,体力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更何况,他透支了妖兽的能力,操控一个残缺的躯体战斗,能舒服到哪里去?
不过,这两个人想要杀自己,又是为什么?莫非和余七星的契约有关吗?想到这里,伯爵有些悔恨没去看看二人身上的装饰,说不定能捕捉到什么有用信息
鹰门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正当伯爵坐在地上修养时,却听到主营另一头传来呼喊声,他不由得抬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