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道人……”“余七星……”“恶魔之子……”三局称呼分别从伯爵,王锡白和靖王的口中传出。
黑风立刻吹灭了祭坛上的蜡烛,现场一时间陷入诡异的黑暗。
漆黑之中,听到七星道人的称呼后,余七星显然用饱含风霜的眼神瞟向了伯爵,思绪险些又飘到了那个并不很愉快的夜晚,很快他调整心绪,看着坐下的三座石棺,冷笑一声,双手高高举起,便见那石棺中各自窜出几抹绿色的流光。这几抹流光逐渐攀升,终于让暗淡的四周有了一些光亮。
“且慢!”一看这架势伯爵才回忆起来所谓的灵魂仪式,立刻叫出声来。
“干什么?”余七星冷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瞪着伯爵
“我的第二个愿望!”伯爵语速极快,在身旁两位契约者露出惊骇神色之前,他已经完整的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内容。
“我的愿望是,把他们全部带上来。把他们的魂魄给我放回去!”
“你在命令我?”余七星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流光,神色一冷,“一个愿望包含了两个内容,你敢耍我么?”
“那你敢杀了他们?”伯爵道。
话音刚落,枪已响,伯爵的腹部猛然被子弹贯穿而出。这里的黑暗让他们都无法洞察这样的攻击,而靖王也更无法在这个时候瞄准到伯爵的要害。余七星脸色剧变,他看着向前一个趔趄的伯爵,立刻阴沉的看着举枪的靖王,靖王急忙颤颤巍巍的收手,他原本是想趁机出手的。
“怂货,你还在等什么?”伯爵腹部的伤口立刻被修复,他引经据典一般的强调了王锡白的开场白,看向了靖王,今番他是豁出去了,“来吧,现在你敢动我么?”
“你够了!”王锡白忽然凑近伯爵道,“你给我过来,我问你,”他用质问的口气,严肃的比了个封喉的手势,小心翼翼的指了一下余七星,悄悄地对着伯爵耳语:“你都干了什么?你和余七星都扯上关系了,想不想活命了?!”
“你先别说话,到时候再告诉你。”伯爵也是低声道
“什么到时候不到时候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有一天要还债了,我可做不到替你再死一次!”王锡白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我还没活够呢,妈的。”
“说实话,是他来找我的,”伯爵语气骤然无奈起来,“真的。”
王锡白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微妙起来。
“你……”王锡白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吧?”
“如果我再跟你说他早就盯上我了呢?”伯爵颇有些自嘲的意味在里面。
王锡白没再说话……
“言归正传吧,”恶魔之子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你们的话我都听得到。可笑。”
“你的第二个愿望我能帮你实现,不过,”恶魔之子顿了顿,手一招,握来一张绸卷,浮空摊开,用手指刻印着他的补充条例:“不准用亡灵术让他们重回人界,明白吗?”
“你在开……”王锡白急了。
“嗯,”伯爵沉声,“可以。”
“什么可以?”王锡白吓了一跳,然后惊道,“你在想什么!不能把他们带回来,第二个愿望岂不是白白……”话音未落,到口的言语突然就被王锡白生吞了下去,他好像明白了……
……
“接下来……”伯爵缓缓看向靖王,“我可以好好陪你打了。”
达成了协议后,余七星略瞟了一眼那三个石棺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面前的三个都是自己的契约者,一个死过一次了,还有两个现在正要你死我活的厮杀一场。他也不便久留了。
虽然这次的体验十分令人不快……
不过,他能当上魔门之主,又怎么会不谙世事呢?
说来话长,此时用一句话概括一下也未尝不可:那便是,余七星的记忆深处,他的人生的开始,自己就是一个魔主般的人物了。
失忆这种事情发生在恶魔之子身上也是颇为尴尬,然而其中的细节,至今余七星也是完全无从知晓。
不知所措的他在一段时间里逐渐发掘自己的身世,而随着他的身世,也有些绝不能透露的消息被他所发现出来。余七星逐渐将自己打造成了真正的恶魔,而他也自负着几分盈亏的天平,任何的举动,都在朝着自己最后的目标而去。
若不是因为顾全大局,要不是因为伯爵不能死,他又怎么会……余七星冷冷的想到。待他功成之时……
“你已经控制不了我了,对吗?”余七星忽然抬头,心想着,又感觉这份心思已被什么人读到了,“这故事的书写者早已不再是你了……”
……
“来吧!”
这边余七星刚一走,顿时就剑拔弩张起来,伯爵误导性的说了一句看似让出先手的话后,直接主动出击,将刺剑收在腰间,举起刀,出了靖王深恶痛绝的一招当头重击。
每当对手使出这招,就代表他们人多势众了。靖王紧紧眯起双眼,他不同于已经有一些夜视能力的伯爵和术士王锡白,必须这样才能清楚的看到他们二人的动作。
靖王向右跳去,拉开距离,抬枪转手,见靖王枪口调来,王锡白原地一个闪身,与此同时极速的唤起一卷竹简,王锡白闪到靖王右侧后,伯爵也从另一个方向猛然出手,靖王抬枪一个旋身,在空中陀螺似的转动起来,随即枪响,一股猛烈的气浪迎着伯爵的脑袋轰来。
而王锡白的震荡波却是此时出手,将靖王轰翻在了地上,另一边,伯爵却是电光火石完成了变身动作,妖兽的肩膀被撕开一个裂口,伯爵转化人形修复身体的同时悍然一刀,见伯爵赶来王锡白急收了震荡波。
靖王一个骨碌,蹬着王锡白的身体就腾空而起,而伯爵的出手恰好将左身完全暴露给空开距离落地的靖王,伯爵腰间刺剑如毒蛇一般灵动,手腕一扭,极快刺去,靖王右脚后滑,上身一仰,银剑飞速在他眼前横住,靖王的平衡能力简直不符合常理,双手握拳横向左方,伯爵腰间一寒,见状急闪,被仓促横在左臂下的刀终究是物归原主。
刀芒抽出了伯爵的眼前,伯爵急闪,谁知这只是虚晃一枪,靖王右手放开刀势,撑在地上,身子又向后斜了不少,左手握刀在自己面前划了个大大的圆圈,刀便从王锡白的左方,带着如同开山巨斧一般势不可挡的气势砍去。
伯爵的身形需要他的刀圆滑一圈才会触碰到,自然是轻松写意的离开了攻击距离,靖王将目光投向王锡白的方向,那旋臂一刀却是被猛然迸裂开的火光架住,抽出炎剑的王锡白顿时底气十足,他抽出枪管。
砰!一声枪响,靖王的身上飞散出血花来,然而在此时,已经陷入被动的靖王却顺势朝后一倒,他的鲜血泼洒出来,其上却冒着烟雾,如同泼洒出的滚汤一般,浇在祭坛的蜡烛上。靖王趁机给火枪上弹,另一侧蜡烛立刻发出了滋滋如沸水般的破响,伯爵和王锡白立刻朝着蜡烛的方向同时发动攻击。靖王落地,正好在二人平视的视觉盲区,四周又黑暗,靖王就在这时候极快的后滚,踏地冲出,从伯爵和王锡白的身侧滑铲出来,他的刀枪立刻随之挥动、颤响。两人便随之齐齐倒地……
轰!倒地的人已然化为了丑陋的漆黑色魔物,他朝着地上的靖王飞扑过去。血腥的厮杀立刻展开,整个王殿都随着这一切而颤动着。就在妖兽扯住靖王,紧紧的要甩扔出去时,却看到王锡白滚到他身侧,一个火焰术法对空放出,将一块落石烧成碎块。碎石铺到妖兽宽大的背上,在靖王的枪弹透体而出的同时,王锡白已扑住了二人,一个震荡波将他们击飞出去,自己则被埋在了立刻到来的一阵倒塌废墟中。被他击飞的二人双双摔在地上,妖兽立刻被一块倒下的巨石砸中,他发出疯狂的嘶吼,将那石头砸碎在地上,然后倒了下去。靖王瘫软了,连刀枪也甩飞出去,只好祈祷着看向妖兽,只见那巨大的黑色丑陋身躯被击中后,正在逐渐萎缩着,化为一个人形……
靖王长舒了一口气,却就此晕倒了。随之,便是平静。
一只公鸡在微寒的雾气中抖了抖羽毛,发出三声粗嘎而嘹亮的鸡鸣,原计划下,靖王的仪式理应早已完成,这又会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清晨,但是此时,因为王锡白和伯爵二人,整个王殿的地面都成了一个坑,一个巨大的方坑。
而跳入极深的仪式墓室的三人不知道,外界可是炸开了锅,整个苍鹰都是被撼动。因为整个王殿,此时早就因为没有支撑而轰然倒塌,估计就是打了一仗,也闹不出这么大动静
外面的禁军迟迟难以进入,就这么,整个倒塌的王府废墟,看似寂静的度过了一个晚上,不吵不闹,残垣断壁在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矜持般的收缩着,王府前所未有的如此荒凉。
那黑色水洼一般的墓穴入口已经看得到雾气氤氲的灰色晨光。
伯爵在朝墓穴外,带着腰间密集的血痕,用身旁几乎看不见的仅剩的黑雾,寥寥复原了几层皮外伤,随后,啐了一声,缓慢的攀爬上去,伯爵撕开了两只长长的蓝色的礼服袖管,两只手臂上便只声一层白色的衬衣,寒气也是迅速侵入。
伯爵双手轻轻发着抖,把袖管缠到腰间止血,时间不多了,他很快就会昏过去
伯爵及时完成了包扎,打了一个他能够结出的最复杂的结,在最后一步,伯爵将袖管被缠在一起后仅剩的一点袖口紧紧的向外拉去,随后便失去了知觉,重重的跌到了地上,未及疼痛传来,整个人已经彻底不再动弹
从墓室的深处,走出一道持刀的蹒跚身影,靖王撑着沉重的身子,身后是浑身是砸伤的血痕,精力更支撑不起任何一个简单的法术的王锡白。他在废墟中全力自保,终究还是免于一死。这一战,堪称真正的弹尽粮绝。
看到了伯爵摊在地上的身影,靖王冷冷的哼了一声,走了过去,手一揭,却没能把他当成绷带的袖管取下,又是几个后拉,那绑带纹丝不动,眼看伯爵的止血工作做得如此完整,王锡白已经逐渐逼近,靖王不敢逗留,他寻找自己的刀枪无果后,只好撑着身子朝洞外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