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彻冰冷的声音,如一道冰刀一般,慢慢在萱枫的心口割着,冰冷又疼痛。他这是在质问她,他压根就不相信她。原来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一旦牵扯到他的王权,她便什么都不是了。果真还是忘了,他是个王,而且是鼎鼎有名的虐王。残忍无情的人,她萱枫怎么能融化?强惹住眼中挥之欲出的眼泪,萱枫猛地笑了起来,“王上,您忘了吗?司徒泰一年前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司徒萱枫亲自杀了的。他的尸体,还挂在了城墙上。天下皆知的事,您不会忘了吧?……您可别告诉我,他又活过来了,还劫了您的药品?”
萱枫的声音轻佻,言语似恭敬却句句带了刺。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言语,竟是充满了陌生。这样的萱枫,让轩辕彻完全怒了。控制不住的怒气,使得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快步上前,一把挑起萱枫的下颚。逼着她的眸对着自己的双眼,紧紧咬了咬牙,冷冷道:“孤王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不需再三提醒孤王!只是你司徒萱枫,说到底还是那老狐狸的血脉。无论你怎么改名换面,永远还是得在孤王的掌握中,否则——”
“否则怎样?你要杀了我吗?”萱枫倔强的抬眸,戏谑的问道。表情冰冷极了。天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生气难过,可是她性格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或许也是如此,她和轩辕彻总会有矛盾产生。这段日子的平静,原来也是暴风雨的前骤。苦笑一声,一滴眼泪却不争气的从眼角掉落。
“大师兄,你放开她。”南宫逸有些懊恼,他刚才竟也怀疑她了。他不是说过,永远相信他的枫儿的吗?急急上前,将萱枫从轩辕彻的手中拉了出来。
轩辕彻愣愣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一滴泪水,棕色的眸子有丝自责。挑了挑眉,“在真相查明前,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冷冷一声,彻底将萱枫打入了地狱。看着他绝然离去的背影,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他的背影,好无情啊。麻木的笑了笑,推开南宫逸,“什么也别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南宫逸一顿,难过的点了点头,“那好,你休息吧。有事唤我就好!”
萱枫没有再理会南宫逸,径直躺倒了床上,给南宫逸留下了一个背影。眼睛里蓄满的泪水,终于无声的流了下来。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最能伤她的还是轩辕彻。爱得越深,恨也会更深吗?她还能再爱他吗?
这夜,医馆有三个人注定无眠。半夜时分,天忽的下起了雨。原本还万里星光,瞬间电闪雷鸣。萱枫打开窗户,正好看到一棵大树被吹得呀呀直晃。猛烈的风,如野兽一般,张牙舞爪到处肆虐着。重重的雨滴,斜斜打在窗柩上,落在萱枫的脸上,只觉得一阵生疼。
天际一道聚光,巨大的闪电亮了半空。轰轰的雷鸣,滚滚而来。萱枫猛地捂了捂耳朵,她还是很怕打雷。可是她也知道,怕是没有用的。她要努力克服,这样就不会痛苦了。压抑住心底喷涌而出的害怕,萱枫紧紧咬了咬牙。慢慢放下手,任自己的身体在窗前立着,紧皱的秀眉拧成一团,却是毫无退缩的倔强。
她的发丝已被雨滴打湿,乌黑的发丝紧紧贴在湿湿的白色里衣上。白皙的脸上,通红满布雨滴。凉凉的风雨,早已将萱枫淋了个透。
记忆,母亲跳楼的记忆……总会在雷雨夜蜂拥而至,这是萱枫一生的伤痛。紧紧握着拳,萱枫努力不去想。可是画面却是愈发的清晰,清晰到她都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记忆。额上的汗珠与雨水交织重叠,原本通红的脸更加鲜红了。
门“吱”的一声,猛地被踹了开。南宫逸披散着如墨的头发,衣衫随意穿着,似乎赶得很急,额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额间的桃花印,氤氲着一层雾气。
“枫儿——”看到窗前被风吹得衣袍翻飞的女人,静静的立在那里颤抖着。南宫逸心疼的唤了唤,急急走上前,探手将女人扯到了怀中。
温暖的怀抱,弥漫着一股香气。熟悉,清香。萱枫颤颤的,终于支持不住,闭上了眼睛,嘴角徒留一句,“彻——”
南宫逸只觉得怀中的女人,全身湿哒哒的,却是出奇的滚烫。紧紧抱着她,低眉一看。只见她的脸上,已然绯红一通。这个女人,明明还染着风寒,却还傻傻任风吹任雨打,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女人。刚想出口呵斥她几句,却没想到她却直直倾了下去,完全倒在了他的怀中。浓密卷翘的睫毛微颤,她的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唤出一个字,“彻!”
南宫逸苦笑一声,说到底她的枫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大师兄。其实他又何尝没有发现,从他认识她起,到发现她怕惊雷时,他便知道她在昏迷时总会喊一个男人的名字。“鬼”这个名字,他是知晓一些的。他以为只是巧合,直到她被大师兄从柳萧萧手中带走,他收到消息说她是大师兄那个死去的王后。他不得不信,她念着的那个人就是大师兄。只因为她的犹豫,他以为他能进入她的心底,他才与大师兄达成了公平竞争的协议。现在看来,她已然做出了选择,只是没有勇气去承认吧。南宫逸无奈的皱了皱眉,抱起萱枫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帮她改好被子,关好窗。这才将一颗退烧治风寒的药丸喂进了她的嘴中,看着她吞下,南宫逸才舒了口气。
轻轻抓起她的一只手,纤细无骨却是冰冷无比。南宫逸叹了口气,这才将内力慢慢朝萱枫体内输去。很快,萱枫的全身便有了暖意,原本湿了的衣衫也被烘得老干。南宫逸将她的手放回被褥中,又仔细为她整了整被子。这才安心的站了起来,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深深看了看她一眼,转身带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