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要矜持,我知道啦姐姐。”
李光耀被楚守财拉进了客房,从窗户这里已经看不见了,楚雨乔忽的起身噔噔噔向楼下跑去。
楚雨沐疑惑的问:“姐姐,你去干嘛啊,跑这么快?”
“我去给爹爹泡茶。”
楚雨沐:“………”
楚守财伸出四根手指。
“四十两,不能加了,你这个小玩意看着虽然精致,却比木头还轻,没手感不好,不好。”
李光耀抢过打火机拿在手里,啪的一下,打着了。
楚守财看着跳动的火焰惊为神物。
“这这这,巧夺天工,巧夺天工。”
他笑着看向李光耀,问道:“我可不可以试试?”
李光耀将打火机递给楚守财。楚守财啪的一下,着了。
啪的又一下,又着了。
他心中估算,这个宝贝若是拿去县城,至少能卖五百两,若是去州府价格能到八百两往上,若是到省府或者京城,两千两都有可能啊。
想到这里,楚守财沉声道:“一百二十三两。”
李光耀一拍他的肩膀。
“成交!”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
“爹爹,我泡了一壶青茶给您和这位大哥。”
楚守财听见声音慌忙将打火机藏进了袖口里。
李光耀被声音吸引向门口望去。
楚雨乔个子不高,比李光耀矮了一头,肤色白皙,身如杨柳,大眼琼鼻。特别是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楚守财道:“乡下姑娘不懂礼节,李老弟见笑了。”
“快回闺房去,不懂事,多和你姐学学。”
谁知他刚说完,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
“爹爹,她就是姐姐啊,雨沐最懂事了。”
楚守财呵退了两个女儿,笑着看向李光耀。
“老弟,旅途劳顿,家里还有一间空房,留下住两日休息休息再走?”
李光耀忙说:“不敢不敢,岳丈大人还是……”
“你叫我什么!”
“额,老丈。您刚才说住两日?我觉得可以,空房在哪里?”
楚守财一拍脑门可惜的说道:“哎,看我这脑瓜子,那间屋子已经许了担水浇田的长工们做杂物间了。”
“老弟,你那济南府的叔,久不见你过去,恐怕会担心,我去给你拿银子,你还是早些出发吧。”
“路上一定要小心,揣着这么对银子不安全。”
李光耀倒是还想挣扎一下,心说:“没有空房子,和同龄人挤一挤也是可以接受的嘛。”但他没敢说出来。
李光耀离开楚守财的地主小院之后,花一两银子租了一个有两间空房的小院子,租期一年。
他拉着租他房子的这位中年大叔唠了大半天,将楚守财的祖宗三代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楚守财已经三代单传,到他这里,膝下偏偏是三个女儿,还是他人到中年时所生。
大女儿楚雨晴嫁给了十里外双堡村的王秀才,王家也是地主,比起楚守财稍微小了点。按说也是门当户对。
但是呢,那年王秀才三十五岁,前一任夫人患病死了,这才又娶了十九岁的楚雨晴,所以楚雨晴是有怨言的。
转眼他们结婚已经两年,王秀才在这期间又收了一个小妾。楚守财对这个大女婿又爱又恨,关系极其复杂。
这久无人住的土房子,墙皮脱落的厉害,屋顶还有些漏光,尽管很久没下雨了,这里面依旧有一股霉味。
李光耀皱着眉头在里面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睡在院子里。他向村民买了两床被子,拖了些柴草铺在地上拍,又将一床被子铺上去。
往上面一躺。
一股怪味直冲鼻腔。
“我去,卖我被子这货多少年没洗澡了?”
“算了算了,我还是直接睡干草里吧。”
“明天一定要买木料搭一个木屋,再找人打张新床。”
如此想着,李光耀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这里的夜晚真静,静的让人孤独。”
李光耀望着天上的星星缓缓睡去。半夜他又被冻醒了两次,是在扛不住初日夜晚的寒冷,最终还是向被子妥协了。
次日巳时左右,也就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门外突然热闹起来。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喊着:“王秀才来看老丈人啦。”
“王秀才拉着大水车来看老丈人啦。”
孩子们跑过去不久,后面走来一辆马车和两辆牛车。
马车门帘开着,里面坐着两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一人留着长须,身形偏瘦。
另一人满脸油腻,坑坑洼洼,体型肥胖。后面两辆牛车上用麻绳捆着不少木头零件,李光耀看了一会,认出来了,那是一架人力水车。
油腻大叔声音沉厚,问道:“王兄,楚守财真能同意将女儿嫁给我吗?”他的声音有点像猪。
“陈兄放心,我这个老丈人最舍不得他那点田地,如今正赶上大旱,他见了这巧夺天工的水车一定高兴。你就趁着他高兴,把备的那两盒金银奉上,我再从旁美颜几句,顺带假装无意提到你那当县丞的舅舅,这事肯定就成了。”
陈胖子担忧道:“可是县丞只是我的堂舅啊。”
王秀才义正言辞的说:“堂舅不是舅吗?我只说是舅舅,要怎么理解全凭他自己。”
过了片刻,陈胖子再度担忧的道:“如果万一不成,我的两盒首饰可还得要回来。”
马车走远了,李光耀将楚守财的两个女儿和刚才的胖子在脑海里一经对比,顿觉一阵恶寒。
一方是两个身高大概一米五五,体重不到九十斤的小萝莉,一方是体重二百五十斤上下的油腻老男人,还满脸坑。
李光耀跟了过去。
楚守财一出门便被自己女婿拉过来的人力水车吸引住了,满脸激动的到处抚摸水车。
“精致,巧妙,结实,这比起镇里刘木匠打造的破烂货简直就是巧夺天工。”
楚守财好不吝啬各种夸奖之词。
围观的村民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俺要也有一架这样的水车,俺家那十来亩地,最多四五天就能浇完。”
“楚老爷有个好女婿啊,俺家那仨女婿和王秀才一比,啥都不是。”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陈胖子见水车获得了好评,自豪的说:“这水车是我花了重金请州府里的’齐木梁’木匠铺打造的。这样的一台水车顶得上七八个壮劳力。”
在李光耀看来,这个水车着实垃圾,材料厚重沉笨、传动润滑也做的极差,人做的工至少有百分之七十浪费在了摩擦上。
另外结构也不合理,水车车水的高度也有限。
陈胖子还在众人的夸奖中不能自拔,王秀才用胳膊肘顶了顶他,在耳边小声说:“快说提亲的事。”
陈胖子慌忙点头,“对对对”
“楚伯父,在下陈立群,如今住在新泰县城,祖籍在双堡村,听闻您有两个女儿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年芳十六尚待字闺中,在下不才十分仰慕,今日特来提亲。”
这一番话,是王秀才起草,又斟酌修改半日的功夫弄出来的,陈胖子拿着稿子已经背诵了两日,今日说出来倒是顺畅无比。
陈胖子对这段话是相当满意,听了这样的话,想必没人能拒绝。他说完之后,满心得意,又让下人捧出两个精致的木盒和四口木箱。
楚守财听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尴尬。他语气平缓,不紧不慢的道:“奥,来提亲,不知公子今年多大年纪!家中娶妻了没有?提亲怎么不请媒人?”
“我今年三十九岁,正值壮年。家里已经娶了一个,不过长的不怎么好看,胖的和猪一样,还不能生育,我准备再娶一个。媒人嘛,岳丈大人要是觉得需要,我回去就去找。”
楚守财起了怒火。
“你的意思,是让我家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去给你做小妾?不知贵公子现居何位,有什么功名在身?”
王秀才见事情要往坏了发展,马上接过话来。
“误会,误会啊,岳父大人,陈兄的前一任夫人,不守妇道已经被休出了陈家,如今陈兄并没有妻子。至于功名,他现在与小婿一样,不过陈兄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加上今年他那当县丞的舅舅使了大力气,今年秋闱中个举人回来,已经十拿九稳了。”
陈胖子急得额头冒汗,他可没有休老婆,也不敢休,他老婆的娘家可不好惹,举人就更不必说了,这个秀才功名还是他爹花了大价钱作弊得来的。
不过他倒是不傻,知道不能现在说出来。
举人,在楚守财的心中份量很重,毕竟举人就已经有资格做官了。如果陈胖子现在就是举人,楚守财绝对毫不犹豫的答应这门亲事。
’是个秀才,而且有望中举,人长的也挺壮实,可惜就是年龄大了点。我这个大女婿,说话办事都太过圆滑,虽然我是他的老丈人,但他对我向来不亲切,他的话不能全信。’
’不过,要说骗我,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先暂不答应也不拒绝,今日之后差人打听一下再说’
“陈公子,婚姻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孤身一人前来提起,太过鲁莽,你且回去,过几个月,选个好日子再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