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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归之路

“他们死了吗?”这场单边压倒性优势的战斗让我看的酣畅淋漓,心里面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压抑在心底的那口恶气总算是泄了出来,但若是他们真死了,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没有,”黑影偏头看向我,“他们只是被剥夺了力量,今后若是想要使用法术,就必须要重新开始学了。”黑影眼中强烈的紫光闪烁着,周围剩余飘散开的黑烟渐渐收敛。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必须快点离开这里。”黑影环顾四周,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先前站在观众席上的院长已经不知所踪了。

我心中一沉,那个老狐狸肯定是在战斗中见势不妙溜掉了,用不着多长时间,他肯定会召集更难缠的人来对付我们。

“你还有两次召唤我的机会。在次数耗尽之前,你只有想办法尽快地提升实力才足以自保。”黑影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之后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抓捕你,甚至将你击杀,不要小瞧圣光军团窥探消息的能力,你的力量绝对不能再被其他人发现了。”

我刚张口想要说话,不远处就闪出了一团耀眼的金光自天际缓缓上升,喧嚣的叫喊声纷杳而至。这声势......看样子院长是搬来了不少救兵,而且实力可见一斑。

“没时间了,”黑影望了望天空,那层遮掩着阳光的乌云正在快速地朝两边散开,刺眼的金光穿透了云层,直勾勾地投射到了地面上。“我送你一程。”

黑影双手一抬,无数条漆黑的雾线从地底冒出,像是蜘蛛网一样地把我裹了进去。我的视野被一片无边的黑暗笼罩,紧接着一片紫光从交织的黑雾丝线中猛然亮起,虽然很亮,但并不刺眼,就如同是幽冥深处的光芒一样深邃沉重。

我的眼前被那抹暗夜般的紫色所充盈,然后整个人剧烈地一晃,再次能清晰地看到东西时,眼前的景色就陡然间变了个样子。

这是一片山坡上的草地,从这里望去,能看到龙都外围那圈高高立起的围墙。

围墙外,郁郁葱葱的树林一直延伸到了山脚下。高耸的深色树木遮蔽了上方的视野,从我所站的山腰处只能看到层叠着挺立的树冠。

越过围墙,朝着圣光学院的方向看过去,远方龙都中央的天空上一团厚重的乌云正在缓缓消散,我知道黑影的那场战斗差不多要结束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黑影击溃圣光军团的场景。定在那儿出了神,我感到一阵恍惚,脑中似有千万个念头飘过,但我却一个也抓不住。

我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眼前的景色,直到天色渐渐昏暗我才察觉到自己已经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

恍惚之后,紧接着是一阵令我心慌的茫然,我突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

大仇得报,我这几年的追求的目标完成了,那么接下来呢?

我回头望着这座小山后的一道庞大的阴影。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龙神山脉了,它像一只威武的巨龙无声地潜伏在背后的山林里,默默无闻,有时候的确很没有存在感,但是始终是不可撼动的。

龙神山脉是人族城市和魔族领地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它绵延数百万里,地势险峻。关于山脉深处的传说数不胜数,有人说那里埋藏着千年前的宝藏,有人说那里是一道万丈深渊,也有人说那里是这个世界的终点,所有的奥秘都可以在那里得到解答,但是从没有一种说法被证实过。因为虽然人族对于龙神山脉的探索从未停止,但自古至今派出的探险队没有一支是能从山脉深处活着走出来的,要么是在边缘交界处无功而返;要么就是遇到了他们无法应对的神秘力量被莫名遣回;要么就是杳无音信,彻底和外界断了联系。

黑影说让我去寻找那座隐藏在龙神山脉里的破败神殿,但是我现在对龙神山脉一无所知,贸然前去除了大概率把自己的性命送掉之外并不能获得任何好处。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回龙都看看圣光军团有什么动静,顺便摸清楚龙神山脉的基本情况。

今天在圣光学院的事情闹的这么大,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社会舆论必定沸沸扬扬,圣光军团不可能不采取相应的行动来平息人们心底的恐慌——黑暗魔法消失了五十多年,自从黑暗之王归于尘土之后,黑暗的力量就沉寂在了人们的记忆中——它如今卷土重来,加上人族高层统治者这么长时间的思想教化,毫无疑问,这将会给很多人,尤其是那些紧随着圣光骑士的脚步的人,带来巨大的冲击,并造成大范围的惊慌和骚乱。

再者,我现在一无所有且毫无准备,除了回龙都伺机而动我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好方案。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圣光军团中真正有能力的圣光骑士人手有限,在我被传送走后,他们很有可能会把搜查的重点放在龙都外和其他的城邦上面而相对忽略了龙都内部的排查,更何况在茫茫人群中寻找一个不使用黑暗魔法的背叛者并非易事,我在这个时候回去未免不是一招反客为主的妙计。

阳光隐没在龙神山脉那一只庞大的阴影背后,夜色悄然降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黄昏时分热闹喧嚣的森林此刻已趋于平静,远处动物的嘶吼声和草丛中窸窸窣窣的摩擦木叶的声音被山林间黑纱般的夜幕吞噬,逐渐地消弭在无边无际的褐绿之中。

我顺着山路往下走,不知道黑影是刻意还是无意地把我传到了这个地方,从半山腰下山的路十分好找,沿着路一直往下走就下了山,中间也没有什么磕磕绊绊的地方。

忽然间,我看到前面似有一团朦朦胧胧的光芒。

那团光隐约地在远方悬着,就像是扩散在浓墨的一团氤氲,虽然不亮,但是在黑暗的森林中格外显眼。

我好奇地循着光亮走去,修炼了黑暗魔法后,我在黑暗中的视野就变得相当开阔了,即便不需要借助光也能清晰地看清楚很多东西。

等到走近些了,我才发现那是一座森林里的小木屋。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一间木屋?

我拨开草丛,蹑手蹑脚地靠到木屋的墙边,往另一边的窗子凑过去。

透过磨砂窗户,我看不真切里面的景象,只能隐约看到两三个模糊的人影。

“之前给过你机会的,哼,可惜你没有把握住。”一个戏谑的男声在离我很近的窗边响起。

我一惊,连忙向旁边躲了躲。

一圈灰色的轮廓从视野外踱到窗前,这应该就是刚才声音的主人。

屋内的角落里传来了一阵阵啜泣声,像是一个小孩子在哭。

“你到底想怎么样?”一个女声愤怒地说。

“我想怎么样,你一直不都是很清楚的吗?”男人不怀好意地说,“你之前拒绝了我的追求,但现在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我要看着你痛苦地一无所有。”

“圣光军团出了你这样的人真的是耻辱!”女人的话已经生气得有些颤抖。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吗?”男人似乎被激怒了,“你今天无论如何都保不住这个孩子了!”

“凭什么?你没有权力把他带走,圣光军团也不能!”

“事实上,我可以。”男人得意地说,接着是一片短暂的沉寂。

我凑近了些,却只能听到角落里那个孩子的哭泣声。

“你,你怎么会有圣光军团的逮捕令?”女人惊怒交加地质问道。

逮捕令?我惊骇地朝着屋内窥去,那团高大灰影的手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军团的逮捕令是在非常时期或是某些特殊任务里强制逮捕人员的权威证明,持有者可以凭借相关证据强制带走相关的涉事者,若是有拒捕或是反抗的,将会被视为圣光军团的敌人,在人族内再难立足,甚至会被通缉驱逐。

这种东西出现在这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能够肯定的是,这件事和我应该是没有关系的。难道说我前脚才被黑影传送到龙都之外,后脚他们就派人追过来了?这不太现实,虽然黑影曾经警告过我不要小瞧圣光军团打探消息和追踪行迹的能量,但是以这种速度找到我未免还是太过于夸张。

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先发生了。

“很不幸,上面把这个任务给了我,让我全权负责这次铲除余孽的行动。而更不幸的是,我刚刚在你们的屋子里找到了这个。”

沉默。

那个孩子似乎哭得更厉害了。

“你心里清楚这张附着黑魔法的地图不可能是我们的。”女人恼怒地低声说。

黑魔法的地图?我一震,俯身听了下去。

“那又如何?我找到了这东西,逮捕的证据就有了,现在我想让它是就是,想让它不是就自然不是。”

“你这个混蛋!”女人尖声叫道,里屋金光一亮,接着轰然响起了“砰”的一下,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真当我不敢对你动手?”男人愤怒地大声吼道。

屋内接连亮起了几道金光,两个人好像是打了起来。“哐哐哐”“哐哐哐”,各种家具被掀翻的声音不绝于耳。突然间,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那个孩子一声凄厉的尖叫,窗户上的磨砂玻璃上飚出了一条猩红的血痕。

“妈妈!妈妈!”那个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疯女人,给我去死!”男声恶狠狠地咒骂道。

我清晰地听到了剑刃刺穿皮肉的声音,一团殷红的鲜血随即泼落在窗户的玻璃上。

那个孩子声嘶力竭地大哭着,嗓子已经沙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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