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骨异常宽大,每个骨节上都突出几支狰狞尖刺,随后整个骷髅都从土里钻了出来,一股灰色迷雾随之生成,将他掩盖。
萧风此时落到了地上,但他无法向前,他怕那骷髅就是冷光,更怕它不是冷光。骷髅一双眼窝中很快燃起苍色火焰,将注意力落到萧风这里,但他好像没看到萧风一样,上下颌骨快速颤动,发出一阵让人心碎的咔咔声。
又有一个土堆升起,这个土堆比原来小了一半,但速度快了很多。很快,一道红色光芒冲天而起,又轻轻巧巧落在地上,动作分外敏捷。萧风眼中立刻有了泪,那精巧的骨架,起伏间的灵动,不是小飞还能是谁?
“不,那不是小飞!”萧风很快发现了不一样,如果那不只是一具冰冷骨架的话,只能是小飞,可现在那小巧的肩骨之上一对薄薄骨翼正迎风而动,试图飞上半空。除此之外,他的气息有一部分和小飞相似,本质上与小飞又是不同的。
难道是普影烈斯?这次复活的根本不是小飞吗?可普影烈斯的气息中又有他不具备的灵动,而那只属于风斯。
“那不是小飞,也不是普影烈斯,是普影烈风斯!复活的普影烈风斯!!”萧风被自己的想法惊得面色惨白,他用颤抖的双手绘出了契约魔法阵,当年就在这同样一个魔法阵下他与小飞缔约为永生伙伴。
可让他不敢相信的是,契约魔法阵完全没有反应!此时的萧风再不是当年的圣阶,除了时光逆转,他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哪怕只有小飞最淡薄的一点点气息,只要是他残留下一点意识,萧风都能凭契约魔法阵和他取得共鸣。
而五分钟过去了,契约魔法阵越来越淡,快速消失。萧风眼睁睁看着魔法阵消失,忽然仰天悲吼,契约魔法阵消散只有一种可能:小飞在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杀了,只余下了无意识的游离能量。
当日那一战,他们肯定粉碎了小飞的身躯,并且驱散了魂魄!异界中,只有彻底抹杀异兽时萧风才用这一招,一百余年里一共用了三次,每次异兽的魂魄都是痛苦得想自我消散。
也是那一日,小飞的声音竟然能通过神之封印,现在想想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强行抹除灵魂小飞也没有能力穿透神之封印。萧风之所以听到小飞的声音,想必小飞知道自己必死,把所有力量都倾入到契约之中,借助两人心灵间的感应向萧风示警。
悲吼渐歇,萧风失神喃喃道:“小飞,你真的回不来了吗……”
“是不是崖里风斯,总要试过才知道。你不敢的话我去看看,就算不是也没什么,没有什么比现在这个结果更糟了。”
萧风茫然中抬起头,发现另一个自己正向小飞那里走去,有些时候就是这样,面对不愿面对的事情时,分体就会出现。其实分体与本体都是他自己的意识,事情早晚还由他自己来面对,只是有时候这个借口很好用而已。
萧风等待着,没过一会儿分体那里就传来讯息,果然如他所料,小飞已经不认得他了。分体停在了离小飞不远的地方不再上前,小飞直起身子,一对小小爪子在空中划出紫色淡痕,口中发出嘶嘶的警告。
不是小飞,再也不是小飞了,没有比这更糟的事实了,和不敢去确认一样的糟。其实哪怕确认了,哪怕真的是小飞,又能怎样?冷风萧瑟,巨坑内除了泥土只有坚硬的石块,连枯草的哗啦啦声响都没有,萧风伸手虚握,就要收回分体。
可分体拒绝了!
萧风看向分体,不知何时起一道圣光柱从天而降将他笼罩在内,分体周身燃起冰焰想要对抗,可圣光无穷无尽,乳白色圣焰丛丛燃起,把冰焰死死压制。萧风觉得体内阵阵抽痛,这是分体即将毁灭的信号,而这攻击源于何方,萧风已经猜到了几分。
分体见光柱无法突破,索性不再动作,与萧风对视着,笑了笑。他源于萧风,只要萧风不灭,他便能无限次重生,一次两次的毁灭并无区别。
光柱猛然炽烈,萧风被它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由神力引发的圣光萧风亦不能正面相抗,而眼前的圣光,毫无疑问是纯正的神力。光柱散去后,一柄燃烧着圣焰的金色十字剑锁定萧风,凛凛剑锋中的神圣之力落到皮肤上,像千百支针刺过。而持剑者沐火而行,宛若实质的圣光沸腾翻涌,让人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其实不用看,单凭一柄金色圣十字剑就知道来者是谁,何况神明不会以真面目示以下界,比如这位光明神,用圣光和圣焰把包裹了起来,连幻化出的容颜也不想让人看到。萧风看了一眼逼到他眼前的剑锋,问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就是光明神吧?”
圣光四起,滚滚神威当头压下,一个威严雄浑声音道:“神选者,吾乃……”
“呵呵!”萧风冷笑两声打断了光明神的话,淡淡道:“光明神,你是个王八蛋。”
圣光一时凝固,光明神本体降临,神威覆盖了广阔的星陨原,他本以为萧风会在神威震慑下心神皆束,怎么也没想到萧风会如此反击。反观萧风,面对光明神本尊他不急不躁,就算刚刚骂过他也没什么反应,没有多提起一丝力量,没有多一眼关注,更不可能有光明神所以为的闭目等死。
没有比这更大的侮辱了,光明神怒喝出声,一时方圆百里响起一声惊天炸雷,金色圣十字剑跨越虚空,一剑拍在萧风胸口,将他打落在地。
萧风很快站了起来,他的胸膛此刻明明陷了下去,口鼻内也溢出血来。圣剑所过,他的胸口焦糊一片,剑上所附圣焰燃烧着他的皮肉,发出吱吱声响。冰焰从萧风体内扑向了圣焰,可圣焰异常凶狠,冰焰一时之间竟无法将其吞噬。
萧风对此毫不在意,他斜视着光明神,问:“怎么不杀我?是不敢,还是不能,呵呵,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听到萧风的话,天空中翻涌的圣光雷电消失了,雄浑声音命令道:“神选者,交出另外一半神格,吾饶你不死!”
“哼!”萧风不屑一笑,讥笑道:“我本来不介意你这么说,毕竟假仁慈是你统御下界的宗旨,而且你也为找这东西忙了近千年,差不多也累得腰酸腿疼了。”
突然,萧风话锋一转:“但是!你不该到这里来,这里是大哥他们的墓,除了我,只有死人能在这里发表意见。你,如果还想站在这里,先自尽吧!”
说罢,萧风大笑出声,全然不顾天空中骤起的圣光雷电。雄浑的声音愤怒起来,他一击把萧风摔进泥土,咆哮道:“区区下界神选者,怎敢如此狂妄!这里有你的坟墓,吾送你一步,再取走神格!”
萧风笑声不止,说:“如果你现在就能拿走,还和我废什么话?”
咆哮声戛然而止,隆隆翻滚的圣雷也失去了气势,光明神沉默了一会儿,转而威胁道:“神选者,你可想好了,这里不止有你的墓!”
“是吗?”萧风摇摇晃晃着站起,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墓?什么叫墓,这几块石碑吗,还是整个星陨原?没错,大哥他们死在这里,而且因你而死,但他们并不葬在这儿,他们的墓也不在这儿。他们的墓……”
萧风目光刹时凌厉,剑一样刺向光明神:“他们的墓,在我心中!”
不知被萧风目光所慑还是要挟失去了作用,光明神大怒:“吾将你净化于此!”
痛处被揭,光明神怒到极点,萧风只觉身体轻飘飘的到了半空,此时天空和大地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无尽的圣光。萧风不觉好笑,光明神越是用出全力,越证明他无奈。诚如萧风所言,无论光明神想用何种方法威胁萧风都是没有用的,他的亲人爱人全部因光明神格牺牲,无所葬处。
星陨原,只是萧风的寄托,追根溯源,霜阳几人的生与死全在萧风心间。其实萧风也葬在了星陨原,只是他精神不灭,超脱了这个世界限制。此次他甘愿返回龙神大陆,重新被这儿的规则所制约,光明神也就能将他禁锢。
但仅此而已,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一开始是,现在也是。或许曾经有过,但被毁灭了,而那就是他与这个世界关联的所有东西,失去了与这个世界的关联,光明神无论做什么也无法将萧风抹杀,也无法让他屈从。当然,也无法让萧风交出神格。
神力侵体依然很痛,但萧风不惧,痛对于他早就没了意义,而且他能从这痛里解析光明神的神力,加之体内半枚神格,光明神的禁锢终有一天会失去效力。在那一天到来时现在的情况会完全颠倒,光明神再也无法制约萧风,而萧风绝不会放过光明神!
“弑神!为大哥他们报仇!”萧风嘴角闪过一抹残忍微笑,就欲睡去。在休眠中他能最大程度的减少神力的侵蚀,同时有更多的时间来解析神力。在他精神变得沉重时,精神世界中突然出现一名灰衣灰发的少女。
少女向他微微一笑,萧风的精神世界立刻混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