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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物是人非

心随意动,萧风刚刚站起,眼前景物就模糊成一条条线,风变得像刀子一样,发出嘶嘶声响。等他再度睁开眼时,星陨原已近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踏上这片伤心原野。

四人的征程即是在此结束,一年多的时间,每一秒都是一次告别,太多的伤心和离别让萧风再也回不去了。在这一年多里外界早已天翻地覆,唯独星陨原变化不大。

几百日夜,战火燃遍整个大陆,混乱的魔法和战争巨兽的反复碾压让大地变得伤疤累累,遍布黑黄色的焦痕和巨坑。而在这里,秋很深了,繁茂的夏草失去了生机和水分,变得干黄枯萎,风从远方带来不知什么树的落叶,挂在草尖上荡来荡去,不愿坠落泥尘。

一切都是那样宁静,好像在等待谁的拜访。那个人,只能是萧风,萧风知道这里能保持原状的原因。当时他势与光明教廷大军同归于尽,运用了前世界的力量将空间生生撕裂,虽然空间裂缝最终被封印,但空间乱流的力量散逸了出来,遍布星陨原每一个角落。

鸟儿在天空突然失去踪迹,奔跑的马群和捕猎的狼群也会成片失踪,草根的间隙中捡拾种子的草原鼠也会被不时出现的彩色光带吸引,然后消失无踪,留下足够啃吃一个冬季的种子。

强者们和魔兽感知到这片地域的美丽的死亡陷阱,略一试探后便再不靠前,魔族军队从这里经过,损失惨重,从此绕行星陨原。时间一长再也没人靠近这里,连动物都变得稀少起来,唯独野草繁茂。一片草原被彩色光带吞噬带走,不出七天便会有新的嫩芽拱破土层迎风而长。

萧风一步又一步,不缓也不急,他的亲人爱人就在这里,和千万株的野草一样遍布草原每一个角落。时光彩带被他的气息所吸引一点点靠拢过来,萧风眼睛半睁任由时光彩带从他身体里穿过,带来一阵阵的痛。

现在除了心痛,也唯有空间乱流的时光之力能让他感觉一点点痛了。

不知走了多久,萧风终是停了下来,无论是霜阳还是寒烟,和有其他所有人,气息都淡淡的,无法聚拢也不会散去,无需寻找也无所谓寻找了。眼前立着四块石碑,上面同样有晦涩难懂的精灵悼语,想必这里应该就是墓了。

萧风面无表情,神格随他意念飘出,发出淡淡乳色光芒,他叹息道:“大哥,我想我错了,疯老头也错了,这枚东西我们不一定非要得到,我们以为走的是自己踏出的路,其实也是一种选择罢了。

二哥,虽然一起走了只两个月,你的难处我都懂,因为你我同样被命运紧紧束缚。命运……呵!这是生来注定的吗?你们同为光明神封印的钥匙,但我们也是命运的弃子。

莎莎,和你相遇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你太迁就我了,其实根本不用这样的,你背负的太重太重,和你相遇已经是我亏欠你了。如果我以前的冷漠伤害到了你,对不起,还有,葳儿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如果能回到从前,我想说我爱你,在太阳初升时,在云朵漫空时,在冰雪飞舞时,每时每刻,直到永远……

小飞,最终你也离我而去了,茫茫星陨原,你到底在哪?我知道,你是不认识那些精灵所以才不出现的,现在我回来了,你也回家吧。

只是当我走出很远了,才看到另一条路的风景,才知道命运也是有选择的。可惜我们之前没有那种力量,根本不可能发现,也就无从选择。一条鱼,只有跃出水面才能发现水的存在,但这样做的目的该是怎样?我不知道,我只感觉到窒息,我渴望水中的生活,可我发现自己已经是一只鸟了,我回不去了。现在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找到了我存在的意义,真好……”

起风了,齐膝的草纷纷倒伏,细碎的草屑飞上半空,天地变得昏黄起来。萧风似是被风带得站立不稳,身形晃了晃扶住身旁墓碑才没有倒下,意外的是触手一片湿漉漉,伴随着逼人的寒意。于是萧风知道,落雨了。

一时潮湿四起,纷飞的草屑变得湿重,眨眼间重归尘土。雨点打在草杆上,发出细碎的“啪啪”声,和着风一起如海浪般一波波连贯起来,也弱了下去。雨势并没有减少,反而更大了,越来越多的雨水浸透了枯草让声音哑然。

风一阵紧过一阵,却只能让雨滴加速下坠,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浪,一时偌大原野上唯有淅淅沥沥的雨落之声。

????萧风抬头向天,任由雨点打落在脸上,一点雨滴打落在他眼睛上,让他世界变得模糊一片。似乎受到了鼓舞,更多的雨点争先恐后打落,哪怕摔得粉身碎骨,只片刻功夫,萧风的脸就濡湿一片。

萧风仰空喃喃道:“一场大风埋葬了万余蝎骑,无限圣光净化了所有死灵,五首神龙也将是一场空梦,难道我注定要失去你们?我是异世界的人,小镇里我不甘平平无奇却失去所有亲人,为了复仇走遍大陆每一个角落,知道了笼罩大陆的阴谋后理所应当以为那是我的责任,我想拯救世界却最终一无所成…………这一切的根源,只是响应了八岁那年梦中的召唤。

这是被别人安排好的命运,疯老头也只是执行者而已,但这不是我的命运,在这个世界上我根本没有命运!因为,我是异世界的人,我并不属于这里!”

萧风话音刚落,墓碑突然震动起来,剧烈的震动让萧风的手从上面滑落。萧风惊惶地睁开眼,却看到不止是墓碑,整个星陨原都在上下起伏。无数时光彩带汇聚到这里,拧成一股巨大的龙卷,凡是它经过的地方,草木消失,大地撕裂。

一条又一条时光彩带从草原上生成,盘旋着翻卷着,它们所经过的地方无论多么坚硬的土石都消失无踪。时光彩带沟通着本世界和其它空间,它们出现时毫无征兆,哪怕尊者也无从预测,它们比世间最锋利的刀还冷厉三分,它们会裹挟遇到的一切东西,在消失时将其带去异度空间。

现在时光彩带不停生成,又向中间汇聚,形成一股可怕的时光龙卷。萧风看着时光龙卷一点点壮大,不觉惊疑,空间乱流的力量极其涣散,空间裂缝也没有突破封印的迹象,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异变?

还有,时光彩带往往出现后数分钟就会消失,怎么会向既定的方向汇聚?事实似乎不愿给萧风思考的机会,时光龙卷突然一声苍茫异啸,带着阵阵落雷和烈风向萧风移动。萧风呆了,他竟从时光龙卷中感觉到了冷光的气息。

时光龙卷并不能对萧风造成伤害,就算纯粹的空间乱流之力也不行,便它仍向萧风行进,一路上异啸不断。随着他的召唤,一股新的时光龙卷生成,萧风立刻把精神力覆盖过去,这次,他发现了小飞的气息。

“这难道是……”萧风又惊又喜,那日一战小飞和冷光都死得不明不白,他们的尸身可能散落在星陨原某个角落,可能像寒烟和霜阳一样与星陨原融为了一体。而现在,时光龙卷中他们的气息越来越明显,这叫萧风如何不喜?

第二股时光龙卷越来越壮大,萧风表情却僵硬起来,那里面是有小飞的气息,却非常稀薄,另一股熟悉的气息完全占据了主导,开始发出异啸并向这里移动。萧风不明白了:除了他们几个,还有谁也葬在了星陨原之上?

未等他细细探知,第一股时光龙卷已经到了,无数时光彩带汇聚到一起后威力大了何止千万倍,萧风只觉周身剧痛,眼前世界全都是翻涌的雷光,什么都看不清。时光龙卷不能对他造成伤害,但感知会被极大压制,第一股龙卷肆虐着,第二股龙卷带着烈风也加入进来,一时萧风被淹没在雷光烈风中。

等萧风再度看清眼前事物,一切都消失了,冰冷的墓碑,细密的雨丝,一望无际的草野,全都消失不见了。连同他站的地方,方圆十几里都变成了一个大坑,时光龙卷带走了一切,只留下这个裸露的巨坑,残留的的雷光不时炸响,溅起大团黑褐色土壤。

“不,不会的!”萧风一跃而起,悬停在半空,从天上看凡是时光彩带走过的地方都是一道道深沟,而时光龙卷最终汇聚之地就是萧风所在的大坑。空间乱流遗留的时光之力沟通着另一个世界,它们消失时被它们所包含的东西就会消失去异界,反之亦然,至于在异界会有如何反应,就没人知道了。

可这次是怎么回事?

萧风突然被一处松动的土壤吸引了注意力,那里的土壤不断隆起,向上翻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奋力挖掘要破土而出。萧风突然想起,时光彩带的特性不仅能带走这里的东西,也能把异空间的物质和能量携带来这里,汇聚成时光龙卷的时光彩带,不就是突然生成的吗?

想到这里萧风兴奋异常,不管是哪种能量到来,既然它能汇聚冷光的能量,又在他的墓前消失,那肯定是和冷光极大的关联。甚至,甚至……萧风不敢往下想了,如果异空间的能量足够奇奥,冷光说不定就能重生。

可刚刚落到一半萧风就止住了,他盯着坑底隆起的土堆,身体如同被定格。顺着他的目光向下,土壤已翻动出一个高高的土堆,而在土堆的最上方,是一只骷髅的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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