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你并不了解你兄弟。他是另类存在的生命,与这个世界并不相和谐。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只有一股意识,比如你,比如崖里风斯。”
野洛风斯的声音像远处吹来的风,回荡在霜阳心中每一个角落,风斯特有的语波没有一点阻碍,进入霜阳感知之中时就被同化为接受一方的语言。
这是属于精神的沟通,不会有障碍存在,情绪的表达也更加清晰。突然,野洛风斯语锋一转:“但你的兄弟不同,他体内有两股意识!一股是他自己的,一股是他所使用的冰焰魔法的。
他的本体意识较强,冰焰的意识较弱,一直以来他都凭强大的精神力控制了较弱的意识。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他将在一年后与暴动的冰焰意识战斗,并有超过八成的机率吞并较弱的魔法意识,从而真正掌控冰焰魔法。
这次受伤,他本体的意识几乎被摧毁,被迫陷入沉睡,较弱的那股冰焰的意识苏醒并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冰焰意识不断试图攻攻他本体的意识,想要获得本体意识强大的精神力。血海唤魂阵可以唤醒沉睡的意识,这种法阵来自风斯古老的传承,有崖里风斯在,就会优先唤醒本体的意识。
可,奇怪的是,他的本体意识竟然没有与他的身体契合在一起。或者说,他的身体好像是从别人那里得来一样,和灵魂之间有了一层隔阂。灵魂以隔阂来保护自己,同时冰焰的意识又太过强大,一旦发动,唤醒的是冰焰的意识还是他本体的意识我无法保证。
你,可要一试?”
霜阳两道浓眉越拧越紧,精神间的沟通瞬间即可完成,野洛风斯只是发出微波的精神波动就将上面所有的信息都包含了,但直阳思考了却足有十分钟。
霜阳说:“风斯大人,如果唤醒失败,我兄弟他…………会死吗?”
“死?”野洛风斯的精神猛地一震:“如果唤醒失败,冰焰的意识就会吞并本体原来的意识,成为这具身躯真正的主人。虽然外形还是人类,也会有你兄弟部分的记忆,但从本质上来说,本体意识消失后,他会渐渐转变成一头炎魔”
霜阳失声道:“炎魔!”
不过霜阳很快控制住了自己,他追问道“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地洞内阴冷潮湿,霜阳头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的声音如同被石头打磨过一样,干涩嘶哑,没有半分往日的坚毅与果断。
“很低,大约不到二成,试或不试,你想好了再决定吧。”虚影发出柔柔的光,漂浮在半空静静的等着,霜阳则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与三天前相比,萧风身体更加枯瘦了,半透明的冰焰已燃满他全身。照目前情况看,不出五天,萧风要么死,要么被冰焰吞噬。可是短时间内根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野洛风斯本身就是圣阶,甚至比人类更精通精神与灵魂的治疗,为了小飞,它也不会放弃最好的解决方案拿出第二好解决方案的。
可是!只有不到二成的机率,完全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霜阳迟迟不敢下定决心。霜阳的眼睛又湿润了,最关键的时刻,却没有与他相依的臂膀,他觉察到自己的无能,不能像萧风那样每次都能创造奇迹。
恍惚间,他忽然记起,当时他被青环和蓝姬暗算时,萧风也就是这付表情了,还有这种心情……
“兄弟,好兄弟,怎么才能救你,我的兄弟…………”
霜阳很没男子气概的哭了,可他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如果野洛风斯告诉他能用他的生命换回萧风的生命,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他的兄弟就躺在那苦苦挣扎,他却无法决定对他的拯救或者谋杀。
“逃……别管…………快……逃……”
霜阳的动作让萧风的本体精神产生了一点反应,不过断断续续只有那几个字,甚至都连不成一句话。
“不!!!”霜阳猛然起身:“兄弟,大哥不会抛下你的,你会醒来的!阿撒兹勒也在等你,我会陪你一起去,我们一起杀了他!!风斯大人,请开始吧,我相信我的兄弟。”
霜阳挺立起腰身,像雪山一样,冰冷、坚不可摧:“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尽全力完成。”
“嗯,很好,用你的血液唤醒萧风,然后把那边那个人类和他的魔宠拖走,封住出口,不要让人打扰我们。”
“是!”霜阳恭敬道,同时立刻执行命令。
虚影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闪烁了一下。睡梦中的小飞一下子翻身爬了起来,看了看萧风又看了看野洛风斯,最终转向半空中的虚影:“王亲!”
“崖里风斯,记住,冲动解决不了任何事,你不恢复自身的伤势就无法救活你的契约人。你来自于我,也将取代成为新的我。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现在,你契约人的意识冲突已经稳定,血海唤魂阵可以发动了。
一会儿,你亲自发动魔法阵,用你所有的力量通过契约影响他,这样他苏醒的几率会高一些。”
没等小飞回答,虚影又轻微闪烁起来:“记住我说的一切,记住精神高于一切,我累了,剩下的事看你的努力了。”
虚影渐渐淡化在空气中,小飞向虚影消失的方向弯身致意。法阵就要发运了,霜阳已经用鲜血唤醒了萧风,几乎被银色火焰包裹的萧风恶吼着,迈着蹒跚的步伐向外面走去。
“吆——!”
小飞一声尖啸着整个撞入雨波碧鳞龙的脖颈,滚烫的龙血泉涌而出,流到地面,汇入同样鲜红的法阵中。魔法阵亮起血色光芒,已经走到法阵边缘的萧风被一股股血线缠绕捆绑,被拖回了法阵中央。
冰焰被法阵压制,萧风一时突破不了道道血线的束缚,法阵中心发出一阵阵非人非兽的吼叫。契约毫无保留的把萧风的痛苦传递给小飞,小飞在幼龙体内发出痛苦的尖叫,霜阳的仅余的一个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指甲深深嵌入手掌,点点鲜血渐渐在地上汇也一湾。
渐渐,幼龙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稚嫩的嗓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小飞啸声连连,在幼龙胸膛里左冲右突,血液一股股的涌出,进入法阵,再由法阵进入萧风体内。法阵里的光芒更强了,萧风挣扎的也更厉害了。
噗!!
幼龙身体发出一声闷响,一团颤抖着的血肉飞入法阵。霜阳看到了那团血肉,那是幼龙的心脏!心脏在进入法阵后,几道束缚萧风的血线触手般伸出,紧紧缠在心脏上面,力度之大几乎把心脏勒碎。
小飞紧随幼龙心脏跃入法阵,数十道血线立刻交汇而来,将他和萧风,以及幼龙心脏连在了一起。小飞一动不动,原本凌空飞舞的血线在小飞的指挥下纷纷融入法阵。
小飞的加入仿佛为法阵注入了灵魂,凌乱的血线像军队一样汇聚在萧风身着,逐渐形成一道紫黑色的血牢,把萧风死死困住。
霜阳没有看到,在幼龙心脏破胸而出的同时,一团虚影能量生成在幼龙头部,一团金色光芒随即被虚影包裹,在幼龙心脏进入法阵的同时打了进去。
如果在法阵外的话,他会发现那是野洛风斯帮他的最后一把,以它现在的力量,无法做到把龙魂融入心脏,可惜霜阳没有小飞独特的视觉,他只看到萧风一明一暗的身影。
法阵里血芒强盛到了极点,萧风不知是痛苦还是渴望的恶吼连连,血阵不停摇晃着。幼龙心脏进入了萧风空洞的胸膛,萧风身上冰焰熊熊燃烧起来,竟然突破了血阵的束缚,疯狂的挣扎起来。
“啊啊…………你是谁!你想杀我……阿撒兹勒…是你!还我平安雪原……父亲、母亲……雪儿、铃儿………啊…啊啊……………!!那是什么?不!!……啊……啊…啊……没有游轮,没有潜艇…………!!风啸天,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这些,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是谁……你是谁……啊!!!”
萧风在血阵里苦苦挣扎,身上的冰焰时盛时衰,嘶喊着零碎的音节,脑海中记忆片段无规律的闪现,眼神时而清醒明亮,时而散发着野兽的光芒。两股意识在他的脑海中反复争夺着一片又一片的领地,冰焰一明一灭波动得越来越厉害。
轰!!!
地洞中冰焰冲天,萧风的身体发出一声巨响后,冰焰突然大盛,血线延伸到萧风身前后纷纷崩裂。血色能量冰雪般消融,血阵迅速黯淡下去,血阵与冰焰僵持着,不过血阵明显已失去了控制,就快要消散了。
小飞一下下无声的长啸,发出高频的精神波动,想通过契约使萧风的保持意识清醒。这样似乎有了效果,萧风在原地站定,仰起了脸,透过覆盖了一层半透明冰焰的视膜,慢慢转向小飞。
轰!!!
又是一声巨响,比刚才还要剧烈的声响,一时间半个地洞充满了冰焰,疯狂的魔法能量肆虐燃烧起来,把小飞和霜阳都吞了进去。
几分钟后,小飞率先坚持不住短促鸣叫一声飞了出去,霜阳痛吼一声被轰进洞壁。冰焰持续的攻击让本已力竭的他们两个受了重伤,在这样猛烈的冰焰焚烧下能存活下来已是不易。周围所有的东西,火堆、食物、还有死去的那头碧鳞幼龙都化成了虚无,没有任何东西能在敌视一切的冰焰面前存活。
魔法爆发时的无差别攻击下,连地洞都扩大了不少。
萧风缓缓抬起了头,在龙血的滋润下,白皙英俊的脸庞又恢复了血色,破损的胸口也回复了肌肉丰满时的状态,赤裸的胸口随着萧风的呼吸一起一伏。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了。
可是,当萧风目光射来时,霜阳感到一阵阵发冷和绝望,那是怎样一双眼眸啊!邪异!银白的火焰翻涌不休!冰冷仇恨且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