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倾看着唐兼默坚定的眼神,回答了也许会是她此生最后悔的答案。
唐兼默一言不发,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离开了朝阳宫。
颜洛倾如果知道她的答案造成的结果,她大概就不会在唐兼默走后轻呼一口气了。
在唐兼默问这话时,禄海和青衣就立刻自动退了出去。青衣见唐兼默走了,连忙进来,紧张的看着颜洛倾,“姑娘……”
颜洛倾展颜一笑,“我拒绝了,他就走了。”如果说之前那是等待机会逃走,那么在唐兼默问了这句话后。她则是会尽快寻找机会离开。
见青衣更加担忧的望着她,她又说:“既然上次在宴会上已经介绍过我,朝中官员都知道安国候有个后人,唐兼默是不会轻易杀我的,两候被灭门一事本来就敏感。若是我一出现就死了,朝中官员……”
青衣打断她的话,“姑娘,君上是决计不会杀您的,就怕,他对您用强的。一道圣旨下来,便是回天无力。”
颜洛倾认真地想了想才答:“那应该不会,毕竟我上次割腕,已经足以证明我是个极端的人。如果他不会杀我,那也应该不会让我自杀。”
青衣点点头,不再说话,眉头却还是皱得紧紧的。
“紫兰,快去乐府看呀,元公子正在教她们唱一首很好听的歌!”门外一宫女轻声说着。
“什么好听的歌?”另一个被称作紫兰的宫女问。
“听其他去了听的姐妹说,有句词唱着:路见不平,将袖一扫,平生最爱冤直有报……”那宫女还未说完,见颜洛倾突然站在她面前,连忙行礼。
青衣呵斥,“大胆,怎可总是在姑娘面前乱嚼舌根!”
颜洛倾摆摆手,“元素现在在乐府教歌?”
那刚才说话的宫女恭敬的答:“回姑娘,是的。”
颜洛倾若有所思,不再问。青衣便打发她二人退下。
路见不平,将袖一扫,平生最爱冤直有报……这不是她那日在桐州梨花楼唱的寸心笑傲?那日吹箫的也是元素?
“青衣,你让我去看看好不好?”颜洛倾思及此,就要去找元素问个明白,探个究竟。
“姑娘,你看这次游一下御花园,把自己又伤了,禄海公公方才吩咐我到金銮殿,现下不能陪您去,我去叫元公子过来好不好?”青衣婉拒。
“哎呀,我的好青衣,我脚伤是装的!各中缘由等我回来告诉你好不好?他来了就不承认了,我要突袭!”颜洛倾活动了脚关节,又站起来踢踏的走了几步,以示自己的健康。她诶了一声,疑惑的问:“禄海叫你去金銮殿做什么?”
青衣见拦她不住,自己又脱不开身,只好同意。“禄海公公说君上有东西要给您,让我去拿。”
“拿什么?不用去!谁要他什么东西,你和我一道去乐府吧。”颜洛倾皱眉,不会是拿圣旨吧!
青衣摇头,“姑娘莫要耍脾气了,如今你和君上还没说破呢,这规矩还是要守的。”又嘱咐颜洛倾,“您现在赶紧去吧,要小心,尽快回来。”
颜洛倾应了一声,提着裙摆才刚出门槛。青衣一把拉住她,递了一个白色瓷瓶给她,“姑娘,这个你且收着,若是你回来我还未回来,再打开看。”
颜洛倾接过塞到怀里,应了一声好,就跑远了。
青衣看着颜洛倾如同要去揭秘欢快的背影,微微笑着,只是这笑,掺夹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颜洛倾踢手踢脚的回来,问了宫门外站着的宫女。才知道自己去了那么久,听了元素唱了两次寸心笑傲才回来,青衣却还是没回来。拿什么那么久?
眼皮不知怎的跳得厉害,颜洛倾倒了杯茶坐着发呆。是谁在那日吹箫和她合奏呢?元素只说他是听了她唱,并没有与她合奏。
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是谁,或许只是一个过路人。她走到书架旁,寻思着找本书看看,见书案上摆了几本医书。她没看过,那应该是青衣看过的。
她突然想起青衣塞给她的白色瓷瓶,便从怀里掏出,瓶身是梅花。又是梅花,上次青衣也是拉她去看梅花,青衣很喜欢梅花?她轻轻拔开塞子,映入眼眸的是一个纸团,一枚褐色的药丸。
颜洛倾看着瓶口发怔,过了良久才将纸团倒在手心,慢慢打开。
娟秀的字体,一个个在她眼底跳跃。眼前猛地闪现出青衣将这药给她时凝重的表情。她的心,没来由的在颤抖。
颜洛倾突然捏紧瓶子,朝外奔出,身后紫兰也追着她跑来。
她祈求,所谓的直觉,不要那么准。就这一次,不要准。耳边呼啸的风,仿佛穿透她的身体,直击心脏。每每吹过的时候都宛如拿着刀锋划过。
“姑娘!”
颜洛倾跑到金銮殿长长的石阶上,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喊。声音穿过寒风,越过飞雪,准确的传到她的耳朵。她猛地转身,是青衣!她好好的站在距离她百米处。看着青衣,她的心落下。见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黄衣女子,像极了黄迎。
“君上赐给您的是冰心琴,这琴青衣听闻音色极好!”青衣的声音元气十足,似乎开心极了,捧着琴向颜洛倾走去。她知道,颜洛倾爱弹琴。
颜洛倾对她展颜一笑,眼泪从眼角划过。苍天,这样的感觉千万别让她尝第二次。
“放箭!”在寂静的空地上方,传来一声这个时候显得无比突兀的命令。
颜洛倾笑容凝固在脸上,循声望去。距离她那么远的地方,九百九十九步的石阶上方,那命令来着那里。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只离弦的箭破风而来。对准的不是她。她猛地转头看向满是笑容走向她的青衣。
那箭,瞄准是青衣,是即将刺入她胸膛的箭!不!这不可以!
“青衣……小心箭。”颜洛倾大呼一声,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奔向她。她在心里呐喊:青衣,我求求你,拜托你,躲过它。
青衣看着颜洛倾奔向她,听见她的喊声,头看向箭来的方向,她来不及看清什么。只知道,一种比周围空气更加冰寒的东西,穿过她的胸膛,巨大的力量让她直直向后躺去。她和手中的琴一并倒地。
颜洛倾震惊的看着,青衣和身边的黄衣女子不再是雪地里挪动的青色点黄色点。而是仰躺在地上的人。她脚步如同灌了铅,任凭她觉得自己跑得再快,也距离她们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