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窗台那把琴记得给我带下来!”颜洛倾站在梨花楼门前,冲着二楼窗户,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扯着大嗓门喊。
元素推开窗子,懒懒的应:“知道了,多普通的琴,还非得带着。”然后就见颜洛倾撇撇嘴,一副‘你懂什么’的神情跨身上了马。本说去大漠,后又说环游世界。如今好了,才出来几日,又‘班师回朝’。用那日颜洛倾听完他话之后,不耐烦说的话来总结就是——瞎折腾,不过万幸,她没有因为肃辰这两个字,有任何反常。
“姑娘。”青衣拿着收拾好的行囊,“一会儿雪该下得大了,您身子刚好些,还是坐马车稳妥。”
颜洛倾浅笑盈盈,且不论青衣的诡异行为,她还是很关心她,也很照顾她的。她盯着青衣看了一会才说:“无碍,我的身子骨有多硬朗你最清楚。哪有那么娇贵。”
青衣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再唠叨。“那您等会,我去取披风。”说着转身小跑进梨花楼,估计也是放在里面忘记拿了。
元素刚好出来,二人险些撞了个满怀。元素莞尔一笑,手里拿着的正是颜洛倾的披风。他将琴给青衣,向着颜洛倾走来,将她从马车上一拽。
颜洛倾惊呼一声,怒道:“元素,你抽什么疯,吓死我了!”
元素待她站稳,一边给她系上披风,一边说:“你若是那么胆小,回去之后就给我学会事事掂量。大丈夫都能屈能伸,你一个小女子,非和一国之君较个什么劲!”披风系好,他抬头横了她一眼,“你除了伤自己,还有什么能耐?”
颜洛倾看着他恨铁不成钢一般的模样,听着他明明是关切的叮嘱,却硬是装出一副嘲笑她一般的模样,心中动容。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忽然抱着他。很用力的抱着。
“你这小妮子,怎的老是想着占我便宜!”元素一副不耐的神情,手却不自觉的抚上她的后背,轻轻拍着。
颜洛倾从他怀中抽身,哼了一声,“我还没说你占我便宜呢!”然后翻身上马。
元素笑了,笑出了声。摇摇头也翻身上马,与她并排,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如此又回盛宁。
这次只用了三日,便抵达盛宁。元素都已累得一脸菜色,颜洛倾却是一马当先进了城。他看着她的背影,无力地扯动嘴角。她还笑他是君上的‘太监’,君上不急元素急。更是风轻云淡的提及肃辰——不就是一个肃辰,唐兼默都没说让你回来,你非要往回赶。
可如今元素看了她这副元气十足,一马当先的样子,真想不通她又是急什么?
颜洛倾进城后停在路旁,看着元素明显懈怠下来。抓住机会便挤兑他,“元素,还好意思笑我没能耐,你能耐倒是大呀!”
“你不这么得意会死呀!”元素白了她一眼。
颜洛倾一怔,只是元素没有注意。她笑着答:“会。”突然在元素的马上拍了一下,马立刻朝前奔去。元素惊叫,连忙勒住放慢速度,却也是已经和颜洛倾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颜洛倾看着他惊慌失措的那一下,也不在乎这是盛宁大街,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飞溅。谁知道是不是真那么开心呢。
颜洛倾几人顺利进宫,入宫后便和元素分开,元素是去御书房,她则是回朝阳宫。呵,她竟然是想着‘回’,而不是‘去’朝阳宫。
青衣不知道从哪里那么快地找来了一个手炉,硬是要她拿着。她也不推脱,欣然接受。“青衣,这古代的事情我真不懂。一个国家送一个人到另一个国家,这不是公然派个探子吗?”
其实她也就一问,没指望青衣能跟她说点什么。可青衣这次却一反常态,倒豆子一般,“姑娘,上次静妃娘娘跟您说两国已经开战一月。您这次出去,可看到了一点战火持续一月的样子?”
颜洛倾摇摇头,听她继续说。
“静妃娘娘的哥哥的确是将军,可静妃娘娘身居后宫,所知之事也是道听途说罢了。”青衣提起静妃时竟带着几分不屑。她不过是一个小宫女,静妃好歹是一个妃嫔,颜洛倾越发好奇,青衣究竟是什么来头,身份悬殊摆在这,她竟对一个照理说比她份位高的人露出这种神情。
二人一边走,青衣一边说:“打起仗来,哪国不是吃亏,百姓也是受苦。君上不是野心大的人......”许是私下议论唐兼默是不敬之罪,青衣发觉自己一时口误,连忙四周张望。确认没人之后压低声音说:“君上只想国泰民安,不想那些一统山河之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浣月国也不如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哪里会有心思打仗。两方并无意开战,只是不知那一向爱民的辰世子究竟所为何事,竟以开战为由要挟君上。那辰世子在浣月的影响力可见一斑,连他们皇帝都顺着他,派出十万精兵......”
“青衣,你知道的真多,上至君上心思,下至战事缘由。唐兼默无野心,浣月国不如表面风平浪静,战争是由谁发动。这些哪一件事都好,不是间谍是不会知道的!”颜洛倾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打断青衣的话。身子一转,正对青衣,慢慢靠近她,“只是不知道你是哪国的间谍?”
“间谍,姑娘是说青衣是细作吗?”青衣脸色不见一丝被揭穿的慌乱。
“不,这与我无关。你若是细作更好,我保护你,你可以告诉我更多我想知道的机密。哈哈哈......”如银铃般的笑声飘荡,颜洛倾不理会愣在当地的青衣,转身就走。
青衣如梦初醒,见颜洛倾已经走远,急忙追了上去。
“奴才见过姑娘。”颜洛倾刚到朝阳宫,就见唐兼默身边的禄海守在门前。她问他何事。禄海恭敬第答:“奴才奉君上的口谕,领姑娘到御书房。”
颜洛倾应了一声,和青衣二人又转身往御书房走去。早知道刚才就和元素一起去了。青衣在她面前从不自称奴婢(奴才),而禄海,前一句奴才,后一句奴才。听他说话,她总是会想起她是在一个——尊卑分明、人分上下等、身家性命全在一人手中握着的时空。其实没什么好感叹的,不过是个习惯。若是那一日让禄海自称我,恐怕他也会不习惯。
禄海没有进去先禀报,而是带着她们直接进了御书房内。
颜洛倾抬脚进去才发现,殿内只坐了三人——主位唐兼默,元素和肃辰坐在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