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有几多欢喜,便有几多愁。
元素拦腰抱起颜洛倾,将她放在马背上。自己则坐在她的身后,拉起马缰,扬长而去。
“元素,你怎么那么善良?怎样?是有求于我吗?”颜洛倾回头看着元素,被他下颚触到额头,连忙转过来。看着别人的脸来说话这个习惯看来要改改了!
“你想得美,要是有求于你,环游世界,顶多就是个附带条件。我这是还你条件,你我便不欠了。”元素狠狠地道。
“什么!说得我好像很贪心一样!何况条件是什么不是你定的!是我!”颜洛倾腾地立了一下身子,脑袋结实地顶了一下元素的下颚。
元素吃痛,松开拉住马缰的一只手。做拳头状打在颜洛倾头顶,“我没说你好像很贪心,你是本来就很贪心!”颜洛倾立刻去还手,元素则是不断躲避。
驿站是在进城后右转,一路僻静无人。而元素现在带她走的路则似乎是往闹市中走。周围一片繁荣,来往行人不时对马上两人侧目。
颜洛倾烦躁地扯过元素的披风,钻进他的怀里将自己盖住。元素目光坦然,轻轻一笑。
由于路上的吐血,元素开了药方给她,硬是要在桐州停留几天,这次也是住的梨花楼,傲梅。熬药元素则是亲力亲为,颜洛倾看在眼里,心中时常念及那日,她回答他‘好’的时候。人生得他如此一知己,该无所求了。她的顾虑不用自己说,他也懂。
“姑娘,元公子出去了,吩咐姑娘醒后告诉您。他说让您先休息会,晚膳前他会回来。”青衣端着木炭,一边往火盆里加,一边对颜洛倾说。
“嗯,知晓了。”随从只有四名,又都是男子,元素不可能全天候着。顺理成章的,青衣又回到她的身边照顾。她忽地又问:“他说了去哪吗?”
青衣似乎正想什么出神,愣了一下才答:“元公子未说。”
颜洛倾嗯了一声,却没有困意。目光掠过窗前放着的古琴,起身走了过去。素手轻轻拨弄了几下琴弦,她席地而坐。
傲骨多少,清风来找
化入几分自在逍遥
磊落心肠,玲珑风貌,情义挂眉梢
路见不平,将袖一扫
平生最爱冤直有报
勇字是刀,侠字为鞘,奸佞难逃
颜洛倾清澈的声音铿锵有力,激昂却带着忧伤的曲风。所有情绪随着歌声,随着琴音四处飞扬。忽地从门外传来箫声,与琴音合奏。颜洛倾并未分心,仍是拨弄着琴弦,歌声从口中唱出:
饮糊涂酒一瓢
烹悲喜一锅吃掉
心留清明尝乾坤味道
人言滔滔,我自笑傲
痴狂何妨趁年少
名利场中睡一觉,义气台上过几招
俗事难料,舒眉一笑
管他世情如浪潮
天一角 坐看云高江湖小
一琴一萧,那箫声似乎在为她驱赶忧伤,每每在曲调忧伤之时,便转为高调。可偏偏无半点唐突,也确实令她心中一畅。
是非多少,信手相抱
明月崖下牵马看潮
恩义入怀,仇怨明了,喧嚣付一笑
心在何处,琴箫相告
千山万水且走一遭
是正是邪听他说道,佐酒正好
嫌长生太无聊
将离合品入七窍
神仙来邀说时辰未到
风雨潇潇,乐也陶陶
且行遍天涯海角
任我游戏任我笑,任我琴狂剑也傲
倾心一朝,生死可抛
知己对影赏到老
风华好,心事不须他知晓
一曲终了,她吐出一口浊气,顿感身心轻盈。“门外是什么人?”她话落却无人应声,她扫了一眼屋内,见青衣不知何时去了哪里。她提起裙摆,小跑着出门。
颜洛倾甚至暗暗想象了那人会是谁,会长什么样?只是行至门口,却见四周哪里有人影?她脑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吓了自己一跳,怎么又想到锦然!
“怎么站在门外?”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颜洛倾转头一笑,“你回来了。”那样子像极了在家等待夫君回来的小媳妇。如果她知道了在别人眼里是这样,又该恼了。
“老远我就听到了歌声,可是你在唱?”元素和她并肩进了傲梅。青衣竟尾随后面也进来了,身后跟着端上菜肴来的小二。
“对呀,我在唱,是否想跟我说,歌声犹如黄莺出谷,沉鱼出听,如听仙乐耳暂明?”颜洛倾一点不害臊的自夸自卖,自从来了这,她便喜欢上了琴。
元素笑骂:“女孩子家,脸皮真厚。”随即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示意青衣出去,正色道:“小颜,不是我失约。君命不可违,你可知?”
颜洛倾也不再嬉皮笑脸,“我知,来日方长。”一定是唐兼默,她就知道,他人口中所说,就算没有十分真,也有七分。既然对她执念太深,又怎会放她远行。
“两国开战一月有余,你可知道?”元素又问。
“原本不知道,从他的妃子口中知道。”颜洛倾老实回答,所说的他自然是唐兼默。
“实际上并未真的开战,只是两军对峙罢了。如今不是君上要我们回去。”元素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两国和谈,浣月的条件是——让辰世子前来青霄朝堂做一年日日上朝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