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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转眼已是八月,夜间的时候也有了凉意,我从梦中醒来时陈栗还在沉睡,他睡着时像一只温驯的小猫,不见白日的霸道和那近乎可怕的稳重,就那样放松地躺在我身侧,眉目间不减丝毫俊朗,更添置几分可爱。我就这样看着他许久,昨晚闹腾的厉害,许是累着他了,不管我如何用手指在他挺拔的鼻梁上逗弄,陈栗仍旧没有醒过来的念头。

外面逐渐亮堂起来,第一抹光照进室内的时候,我才沉沉睡去。

午时我才悠然转醒,心里想着他上了多久的课,学校食堂好不好吃,转念间又想着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起床的时候腰间有些疼痛,我起身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脸上便多了两坨绯红,我终于释怀了,找到了那个值得我托付一生的人。

我决定晚上做顿好吃的犒劳陈栗的辛勤工作,于是随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去超市买食材,我不知道也不太喜欢菜市场,一是因为太过吵闹,而是我不会讲价,明标价码的商品更得我青睐。

今天天气还不错,没有毒辣的太阳,是我喜欢的阴天,我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发现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大,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我却一向没有带伞的习惯,不由得有些着急,除非我能在雨落下来之前赶到超市。

午间超市没有太多人,即便是大爷大妈也早早地回家为子女准备午餐,我晃悠悠地在超市闲逛着,平时都是陈栗陪着我。我不太习惯一个人出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陈栗陪着我,有他在身边,我觉得很安全,是心理上的依赖。

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似乎只有这样我才有足够的胆量与陌生人交谈。我逛了一圈,购物车里堆的满满的,晚上可以蒸排骨,炖鸡汤,再炒个红烧茄子,土豆丝,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也在幻想着陈栗看到一桌子菜后有多感动。

结账的时候突然想起会下雨,顾不得看收银员不太和善的脸色,忙不迭地撤下已经放在打价台上的食材,推着小推车准备往后撤,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是姐姐吗?”

我把东西全部放到小甜车上后,心里不住地感慨有钱真好,出门都不用带伞。小甜是当时那个小萝莉,人如其名,我也没想到能再次遇见她,自从上次在奶茶店帮她要到陈栗的微信后,也没再联系过,果真是缘分。

我向她道谢,小甜笑嘻嘻地打趣,男朋友没陪着一起来吗?怎么舍得姐姐一个人出门,还提这么重的东西。我不好意思地笑,他要上班,也没多少东西,还是提得起的。

她夸我贤惠,能交上我这样乖巧漂亮的女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我听着开心极了,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内心喜滋滋的,原来我即便是素颜朝天也是好看的。

小甜嘴很甜,很会聊天,即便是我这样有社恐的人也不由得敞开心扉,我们越聊越欢,像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姐妹,而且发现小甜竟然在陈栗任教的大学念书,现在是美术系大三。更巧的是,当她询问我住址的时候,我们又在同一小区同一楼层。小甜俩都很开心,约定以后可以一起出去玩,我邀请她来我家坐坐,她失落地扬了扬手中的黑色袋子,表示身体不方便,改日再来。

道别后我瘫倒在沙发上,长呼一口气,整个人都慵懒起来,还是安静的空间适合我。

下午四点左右,我又给陈栗发了条信息,他今天似乎格外地忙,我有些失落,平时他都是秒回的。可今天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没给我发一句话,我发了再多信息他也不回,闲下来的我脑子又开始乱想,按说他的课程也没那么多,再说也有下课时间,就算是在开会也应该要有上厕所的时间吧。

越想越离谱,也愈发烦闷起来,给他发了许多牢骚话,终于等到了回复,虽然只是一个疑问号,他调侃着说,傻瓜,上班呢我在,哪有时间勾搭小妹妹,倒是你,整天瞎想,干脆我不上班了,你养我算了吧。我马上回了一个好,对方又没了回应,我耐心的盯着屏幕,心里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消息觉得开心,即便是对应晨也从未这样,她总是那样宠着我。

等了许久,却只等到陈栗一句晚上有聚餐,要我别等他,晚上给我带夜宵。

那我买的那么多菜怎么办,后天陈栗爸爸生日,他明天就得回家,自己一个人怎么干得完这些菜。我在键盘上敲打着,诉说不满,却又立马删掉,甜甜地回了一句好的,心里藏着满腹失落,却不想表露出来,

我实在不知道陈栗对我的爱有多少,连他自己都明白是在替别人爱我,我哪有资格生气。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夹杂着雷电声,暴雨不停地敲打窗户,那几块岌岌可危的玻璃在颤抖,害怕自己一不下心成了碎片,成为虚无,被清洁员扫进垃圾桶,可它又分明知道自己毫无办法,它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件可以反抗的武器,所能做的一切不过是承受和忍耐,只是我能清楚地看到混在雨滴中的似乎有它的眼泪。

我从小就喜欢雨天,享受在雨中狂跑后发高烧时的无力感,虚弱的我只有在那时才能好好的抱住妈妈,喝她为我泡的药,那种药,特苦,但我的心里满是蜜糖,它流进我身体的时候便甜了。妈妈说是药三分毒,却喜欢给我抓中药,后来次数多了,我习惯了它的苦涩,甚至对那种浓郁的香味着迷。

后来身体抵抗力系统被我养的强大起来,寻常的发烧一两天就能自愈,严重点的喝点药也就行了,可是我想尽法子想都让妈妈陪陪我,把她留给养子的爱也给我一份,那天我光着脚在雪地里堆了一个小时的雪人,回家后连忙穿上袜子躺进被窝里,早上奶奶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不耐烦地叫奶奶去买药,迷迷糊糊间我听见电话里传来动画片的声音,心脏一阵剧痛,她是我的妈妈。

我听话的接住奶奶送来的药,转眼把它从阳台倒掉,这次我没再抗住,高烧临近40度,送进了医院,我盯着门看了好久,妈妈仍旧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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