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
张灯结彩的楼阁里，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饭桌上不时传来女人的娇笑声和男人的调笑，觥筹交错。一小厮急匆匆的，忽然摔了一跤，手里的瓷碗打碎，头撞向一位爷的布靴，枕在了脚面上。
那位爷生气地回了一脚，嘴里酒气熏天，不满的嚷嚷道：“不长眼的东西，大爷我的脚后跟都快让你撞折了。”
“嘶！”
那名倒霉的小斯抱着头坐起来，不停地揉着被踢疼的脑袋，那模样明显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你还给我嘶？”
中年人生气地抬起手，身旁抱着他胳膊的妓女饶有兴趣地看着，眼见巴掌就要落下，一张纤手把刚才那名小厮给拽了过去。
“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一个抱着琵琶的姑娘揉着那少年的头，带着警告的眼神瞪着那个中年人。
“你这小丫头片子是从哪冒出来的？给我闪开，不然今晚就挑你给我候寝！”
看着那充满警告的眼神，中年人更加不爽，身旁的那名妓女也不满道：“柳唤青，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一个小厮，官爷打就打了，别以为你傍上两个少爷就可以为所欲为！”
“哎呀呀，这是干什么？这新来的孩子不懂事，欠调教，官爷您大度，别计较啊。我看这事就这样算了吧，我这再给您找个姑娘陪陪。”
青楼里的老鸨看到这里有了冲突，赶忙冲过来调解，把地上的碎瓷片拾起来，又唤了一名姑娘过来，跟那中年人道过歉后，拉着少年的手就要离开。
“算了？怎么能算了？老子在官场上低声下气，在你的小破地方也得这样？我今天就要揍这小崽子。”
中年人明显喝醉了，推开老鸨，朝着少年的屁股就是一脚。
像是踢到了铁板，踢出了脚，很快缩了回去，中年人“嘶！”了一声揉着。只见李大耳支着椅子挡在了前面，脚踩在椅面上，用凳子腿挡住，腿踢过来椅子丝毫不动。
“哪儿来的老混蛋？敢在这儿闹事？”
他一进门就瞅见少年坐在地上，发生的事多多少少听见了一点，眼见那孩子就要挨打终于忍不住出手。
“大耳，你来了！”
刚才那抱琵琶的少女仿佛看见了救星，也松了一口气。
“李公子，不要乱来，这位爷可是朝廷七品巡政官。”
老鸨忧心道，这孩子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七岁就跟着白家的小公子来这儿玩，一来一往也混熟了，管她叫王姨，天天在这青楼里面跑来跑去闹腾，也不影响做生意，倒是认了不少姐姐。
虽然知道李大耳家里以前也有做过官的，但官场上的事她也不是很清楚，唯恐他吃亏，故而提醒道。叫李公子，还是想提醒他这儿有好多客人，不要把事情闹大，影响不好。没办法，干她这一行的，还是得有点七窍玲珑心。
“叫我混蛋？你找死！”
中年人愤怒的喊着，撸起袖子，露出略显丰满的手臂，掐向李大耳的脖子。
听到这边有热闹，不少人目光看向这里，有了扎堆看热闹的趋势。
不能在这里打斗，得把他赶到外面。
通脉七品，小有内力的他力量惊人，对付一个普通人手到擒来，面对中年人掐来的双手，他都不屑于躲避，直接一脚踢中他的肚子，倒飞几米重重落地。
李大耳边打边赶，边走边骂，中年人滚到了门口，己是衣饱沾灰，脸色铁青了。当然，脸色铁青，有些是李大耳打的，有些是自己因为生气憋的。
气地洒也醒了，见到自己如此失态，身上一阵火辣的疼，更加愤怒，狠狠盯着面前的少年，要将他死死焊在自己脑海里。
“等着吧，妈妈的。”
“妈妈的，等着吧。”
嘴里不停嘀咕，表情真正做到了咬牙切齿。李大耳见状，停了下来，这老小子，气傻了？
七品的官这智商也能当？
他不怕这七品的官，因为小的时候曾见到四品的大官穿着儒服拿着经书来向他爷爷请教问题，虽然不知道他爷爷曾经当的几品官，想来应该也不低，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外惹事他也不怕。
“滚吧！”
不再看中年人那咬牙切齿的脸，他又走进了春风楼门里。
“没事吧？”
刚才抱着琵琶的少女担忧道，少女名叫柳唤青，长得可爱，打小就在这青楼内了，被老鸨收留，教她弹琵琶，做了艺伎，算是李大耳和白山的童年玩伴。
“放心，没事。小时候我和白山还尿一个地方县长一鞋子呢，那时不都没事。”
“亏你还记得，当时还不是王姨领着你们赔礼道歉，要不是人家大度，没告诉你们家长，不然你们的屁股非得打开花。”
李大耳的话引得少女呵呵笑，一旁老鸨也走了过来。
“你这孩子，就知道给我惹祸。”
也是好久不见李大耳，王姨笑道，刚才那少年也被她安抚了一阵，不过打碎了东西罚月薪是少不了的。至于那七品官她也不怕，春风楼背后也是有人的，毕竟这是官营企业。
“好久不见了，王姨！你还是那么迷人。”
李大耳油嘴滑舌。
他小的时候王姨还是四十多，风韵犹存。如今王姨五十有些哀老了，但这并不妨碍李大耳拍马屁，女人是要夸的！不管说出去的话是真是假，心里总会高兴的。
不过混得熟了，这话也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小滑头，你这嘴将来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人。走吧，你的老同志还在三楼等你。”
老鸨笑着走了，那边还有不少事，还有些客官需要她接应，毕竟刚来的小年轻都放不开。
少女则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弹琵琶。
李大耳上了三楼，在花丛中扶住喝醉的绿叶，在饭桌上扒啦几口食物，遣散众人，喝了一会儿小酒后扶着白山离开。
这一天己快过去，夜幕降临，有些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春风楼显得明亮，客人围成人群，灯火里的花台上照着姑娘的舞姿，台下吵杂一片。
喧嚣声渐行渐远，李大耳扶着白山在黑漆漆的街道走着，回首望那灯火通亮的楼阁，不由回忆起前世夜晚的篮球场，场上打得火热，自己脚底磨出的老茧破了皮都不知道，冒了血，突然火辣辣的疼，兄弟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曾经的小事，竟成了自己现在的无比怀念。
回首走过的路途，那灯火连成了一片，又是照亮了谁的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