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的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而是我凋零的心------席慕容《一棵开花的树》
苏倩刚当上班主任,便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她不敢提及一点关于叶润昕的事,否则教室里就会有抽泣的声音。当然,苏倩不是那种没头脑的女人,她用自己的经验应付自如,跟老练的外交官似的。同学们的悲伤情绪在她软硬兼施的手段下,没一个星期消磨的差不多,基本上恢复了以前平静的生活。我想:是学习的压力造成的,大伙不可能将心思凝聚在其他事情上,因为升学的问题才是主要的。
再说我吧,是个十足的蠢材,竟然放弃了方静琼。本来我们会很快乐的······嘿,瞧瞧我干得好事!静琼算是一个十分好的女孩,我估计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让她与我产生亲密关系,却被我稀里糊涂的扼杀掉,这其实是一种自我摧残啊!一种炼狱!世界上最痛苦的事,理应不是相互憎恨而是明明相爱,碰到一起的时候却漠视对方的存在,何况是两个在恋爱的紧要关头,突然嘎然而止,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如同深陷沼泽,不能自拔而产出的恐惧感。
躲避了一周,是啊!一周都没和静琼说过一句话了。对我来说,一分一秒都是一种煎熬,内心如同火烧火撩。“去找静琼吧!这样你会好受点,可怜虫!”这句话不知在心里重复了多少遍,上课、下课想的全是一个人,我这是怎么了?过去的几天竟不知自己干了些什么,整个人完全丢了魂似的,心里总惦记着静琼,对着书傻笑,灵魂深陷泥潭,苦苦挣扎。尽管如此难受,可是冥冥中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阻止我去找静琼。要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静琼啊!多么想和她在一起!她是那么的动人且善良,那么的真实且温柔,那么的有内涵······该怎么形呢?老祖先造的字是形容不了她在我心中的感受。
我开始改变自己,为了不过分得思念静琼,搞了一套套分散主意力的方法,譬如说,开始疯狂的和女生们接触,与她们打闹、开玩笑、谈心;一周的七天,每天的心情完全按照喜、怒、哀、惧、爱、恶、欲的顺序进行,我把这种自创的调节情趣的方法还进行系统的划分,搞得如同修炼武功秘笈一般。可以想象,我的意识实在太糟糕了,但有什么办法,自己一静下来,眼前就浮现出静琼的身影,根本无心做其他的事。如果可能的话,倒真想疯癫一回,这总比压抑的好得多。
如此疯狂得做法仍没改变相思之苦,而且愈来愈炽了,恐慌包围了我,每夜都梦见她,朝思暮想的还是静琼。每一次与女生们愉快的畅谈之后,轻松的心情很快被黯然取代,莫明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天天如此。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会神经错乱,我总自嘲着:“迟早要进精神病院。”
壬午年小寒节气的一天,苏倩在讲台上绘声绘色的讲,好像说得津津有味,我在底下,用手支着头,死盯着书本发呆。
“林默,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我完全没听见,仍然呆坐着发愣,全班同学的目光盯着,这我浑然不知。方琼用力地推了一下,小声说:“老师叫你呢!”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本能而迅速地站起来,根本不知道回答什么,方琼小声示意,甚至用手指给我看,但没用,我理解不透她说什么。苏倩估计看见了,只是不说而已。此刻,说实话,我得脑袋瓜子除了静琼什么也没有,同桌尽最大努力使我摆脱丢脸的境地,可我真的不能理解苏倩问的问题。没办法,自己像根木桩一样地立在那里。要放在以前,这对我来说是一种羞辱,但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整个人麻木的跟木偶一样,只能怪自己的神经细胞全是静琼的名字。
“人在教室,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射了几个大雁,给苏老师分一只,咋样?”苏倩摆出一副滑稽的姿势,阴阳怪调的说。教室顿时响起一阵狂笑,羞得我脸红的低下头,觉得特难看,真想找个洞钻进去。没想苏倩会这么幽默的损人,竟然把语文中的知识用在此处,看来教英语的也不是那种文学修养极低的人。
她所说的是古代的两个学生学弈,一个专心致志,一个却想着天上飞来一群大雁,幻想着引弓射雁的故事,估计是想用来激励我,引以为戒。
“坐下,上课注意力集中点,下回在这样,就给我站着。”苏倩毫不客气地训斥了我一顿,继续上的课。我木然地坐回座位,根本没把苏倩的话放在心上,还同刚才一样,支着头发呆。
下课的铃声刚一响,我便尾随苏倩的脚步迈出教室,三班还没有下课,我像以前一样机械地靠在中间地窗户旁,因为这个地方离静琼近,可以清楚地看见。今天地太阳有点暖和,照在脸上很舒服,让我觉得面颊涨红涨红的,由于是正对着太阳,眼睛仅能眯着,我这一副悠闲、散漫的表情看起来飘逸、舒服,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可内心如铅球一般沉甸甸,整个思维平原全是静琼的倩影,我眼睛呆滞地望着前面那栋老教学楼,发现一株柳树苗长在楼顶,根扎在水泥中,依然保持生机,仅靠瘦瘠的营养和雨水过活,虽然此刻没有夏日的浓绿,但是靠着顽强展示着飒飒英姿。这是顽强的生命!我忽然觉得柳树如同我的灵魂,在接受痛苦磨砺的同时,仍茁壮成长。
很奇怪,以前就怎么没发现楼檐上长了这么一株柳呢?此刻却突然闯入我的世界,多少有点惊讶!估计上天怜悯我了,想给点启示。但是这缓解不了我此时的煎熬。三班终于下课了,钢丝肯定在教室闷坏了,笑呵呵地朝我喊,“林默,跑这干啥来了?”
“与太阳亲密接触,有意见保留!”我笑着回答。
“你班里那边是没有阳台?非往这边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俅,跟你关系铁才过来地,不然谁爱往这跑。”
“哎····”钢丝上前搂住我,放低了嗓门,“你跟我班里班花的那事咋弄哩嘛,你没见二文这几天跟狼一样盯着方静琼,小心给你叼走了。”
“没啥,爱弄咋弄,跟咱没关系。”说了句违心的话,但在哥们面前不能表现的跟娘们似的,斤斤计较,拿的起放不下。
“你看二文那势子,还想钓方静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哩!都没想想,咱在这里,哪能轮到他。”钢丝反手拍拍我得胸脯,“是不是?”
我摸着鼻子,笑了笑,“咋这样说二文。”
“看好方静琼,这两天二文老缠着她哩!”钢丝说完拍了拍我的肩,向教室走去,“帮主,给根烟!”
我朝教室望了望,正好与方静琼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彼此凝视,我看见她的眼睛红彤彤的,眼角还挂着一丝泪水,这一幕深深震撼了我,原来她是如此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难道她也有什么苦衷,正如我一样。我的泪漫上来,我故意装作揉眼睛,赶紧拭掉泪珠,毕竟大白天的让人看见流泪,非成笑柄不可,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能流泪水,尤其在光天化日之下。
静琼估计忍受不了这种情景,或许想起以前的种种欢愉的场面,对比一下此时此景,竟潸然泪下。她哭的好伤心,双手根本顾不上拭,干脆趴在桌子上,用袖子抹着泪。旁边的同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劲地劝,可是不管用,静琼哭的更厉害了,她一边抹泪一边朝这边望,看得我心如刀绞一般,我心疼她呀!
多想上去安慰她啊!静琼,你明白我的心吗?如果明白就不要如此,你知道的,对你的感觉是任何事务所代替不料,除了你,任何人也别想打动我的心。但愿你体谅我的苦衷,这一切全是为你好,别怪我心太狠。其实,我何尝不是心如刀绞,甚至比你更难受,总之,我想你幸福、快乐,就算把所有的罪让我一人来承受也是愿意的。
我不敢在留下来,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扭头回教室。
“林默,急啥哩?过来唠一阵!”是章烨在喊我。
“马上上课了,回去再说!”我笑着拒绝,迅速躲进教室。幸亏自己的忍受能力高,不然非成泪人,让伙计们嘲笑死。
等到课间休息,我又跑到三班那边的楼道上去,徘徊在窗户下,凝视这趴在桌子上的静琼,知道上课为止,就这样过了一天,静琼也哭泣了一天,而我烦恼之际只能默默地凝视。心情矛盾的,搅的人不安宁。
“去安慰一下静琼吧!你忍心让她受伤害吗?”
“不···不···这会害了她的,长痛不如短痛!”
“傻瓜,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别想那么多,你想让她为你流多少泪啊!”
“心因饱经风霜而愈益温厚,眼因多流泪而愈益清明,静琼会振作的,他不是那种软弱的女子,一定会挺过去的。”
“你以为像你一样啊!别无所谓,人家是女孩子。”
“女孩子!···静琼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这样持续了一周,白天我就去窗户前面凝视,晚上放学,就剩自个看夜色。当然会受到各种冷嘲热讽,自己心却平静如水一般,没有一丝起伏不定和异常激动。思考这过去的一周,多么难过的一周,折磨着我们喘不过气,这到底是为什么?谁能给个答案!
这一周刚开始,当我走到那窗户前,朝里边张望时,心一下子慌了:静琼没在教室。“天啊!”我暗叫道,“你别吓我,她可是我得唯一。”我又来了几次,但仍不见静琼的影子,也没有转走的消息,真不知发生什么事。静琼不是那种旷课的学生,怎么就不见她的人在教室里?看不到静琼我会心绪不宁,自己必须承认,她占据了我的整个心,我的整个灵魂。
到底是忍不住了,才一天没见就开始想念,我得找宛廷去问明白,不然自己真会疯掉的。三班教室一大堆睡觉的,我找了个粉笔头去扔宛廷。这本事可是平时牺牲了无数粉笔换出来的。粉笔头不歪不斜地落在宛廷的脑袋上。而旁边是静琼的座位,此刻空荡荡的,不禁让我心头的结收紧了,油然升起一种愧疚感。
宛廷从教室出来,我迎了上去,习惯性的坐在护栏上。
“哎呀!难得找咱,有啥事?”
“你知道静琼怎么啦?没见来上课。”
“这···嘿嘿··不清楚。”
“那你弄啥哩!还是你同桌,一问三不知。”我有点恼火,说话带冲。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两那么好,你都不知道,我咋能知道。”
“算了,不和你强了,帮哥们去打听一下。”
“这没问题······不过,要请吃饭哩!”
“请···请···快一点去,我可没多少耐心。”
宛廷在我的催促下,才慢悠悠地走会教室帮着去问,很显然他很不情愿,做起事来不那么上心。我呆在教室外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等待他的消息,一分钟仿佛被拉长了一个月,特别地难熬,在门口徘徊,来去的同学想和我搭讪,可自己哪有那份心情,所以全部拒绝了。
终于将宛廷等出来了,可他的表情很令人厌恶,本来他帮我忙,应该是要感谢的,可一见他那副猥琐的样子,就知道不怀好意。他径直走了过来,满脸狡猾的笑意,完全不体会我的感受,装腔卖乖。
“算打听出来,没少伤脸···一定得要请客。”
“肯定得事,要相信哥们,快说,静琼咋了?”
“还能咋,病了,请了一周的假,没什么大惊小怪得。”宛廷不屑的说。
“病了?”我在口里念叨了一遍,心里如火焚一般,但强忍住不让这种表情显露出来,“咋这个样子?”
“鬼才晓得咋了,无缘无故哭了一星期,不耍麻达才怪了,你说这女生一天到晚倒想啥哩·······”
“好了,我有点急事,晚上请你吃饭,走了。”我实在无心思听他乱扯,尤其是说静琼得不是,简直不识抬举。离开宛廷,耳根子是清静了,可心里烦得如同一团乱麻,怎么理也不顺,进教室的当儿,怅然的回头瞅了一眼对面楼顶的柳树,仿佛那里藏有自己的一份牵挂。
静琼病了,因悲伤过度而成疾,这是我犯的错,在这样的年龄让她落入了陷阱,这是第一个错误;不该在那么美妙的夜晚和她一起看月亮,这是第二个错误;不应该跑到她班的教室前凝神驻足,这是第三个错误;为此,如饥似渴的相思纠缠着我,一天深似一天。呵!这个可爱的迷人的名字,这个漂亮的文静的女孩,却让我放弃了,注定要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日子是怎么过得?我虽在教室里,但心却留在静琼身上。自己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烦闷的容不下一点吵闹。同桌方琼是个善解人意的女生,看见我郁闷不乐就停止吵闹,安静地坐在旁边。而后面的两位则有点让人烦,一逮到空就嘟哝着不停,真想上去把袜子塞到两人的嘴里,好让他们安静一会。可说话又是人家的自由,我有什么权利干涉。
这天,方琼突然关心的问,“同桌,是不是有啥事憋在心里?”
我干笑着摆了一个滑稽的姿势,“咱能有啥心事,活跃的跟猴子一样。”
“你这两星期老是坐在那傻笑、发呆。要么,脸掉的多长,看得人心寒,咱们是朋友吧!有啥事说出来,别老闷在心里。”
“啊!不会吧!这么惨!你甭吓我!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我吐了吐舌头,伸手去缕方琼的头发,这动作太娴熟,养成习惯了,不自觉就出来了。“瓜女子,想太多了。”
方琼没有因我这调皮的动作而发火,朝我瞥了眼,“男子娃都是这,死要面子活受罪·····哎!算了,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是不是因为方静琼啊?”
我笑得很尴尬,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自己是那种不会诓骗的那类人,既然猜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方琼说话。
“静琼病了,因为我的缘故。”
方琼疑惑地问:“到底咋回事?”
“我们分手了,到底为啥?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分了,为这事,她哭了一星期,接下来就病倒了。现在都不知道怎样了?”
“哭了一星期?”方琼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没有,我两到现在还没绊过一回嘴,哪来得欺负?”
“那咋分手了?”方琼追问着,看来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要是能说清楚就好了······头都大了”我懊恼地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竟拔下许多根,我没放在心上,从手上吹掉。
“方静琼会好的,你别整天把脸拉到地上,心放开些。”方琼的嘴怎么这么笨,宽慰人的话都说不好。
“这几天我是不是变了很多?”
方琼点头应诺,“以前爱说爱笑的,现在倒好成哑巴了。”
我无言了,淡淡的笑着,心里掂量着,一个念头冒了上来:换座位。事实上,方琼对我很好,没什么可挑剔的,有这么一个同桌会受益无穷的,但我的性情如此诡异,都快接近神经病患者,真害怕影响了放琼的学习,没办法,谁让我们是朋友,为朋友做点牺牲不算什么。这个决定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告诉方琼的,否则她不会同意的。
下午放学后,我去找倒数第一排的一个女生商量换桌位的事,这本来是不允许的,但我不管,让烦恼困扰的人干事总有点不计后果,像我这样的冷娃,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现在麻烦的事是自己竟不知道那女生的名字,这几乎有点荒唐,念了半年的书连同学的姓名还不知道,这才意识到,长期以来自己的精神只用在一处,集中在一个地方以致于忽视了太多的东西,例如,窝在角落的女生。今天我就做回好事,让她摆脱那个容易被人遗忘的角落,这种如同发配边疆的苦由我代替吧!
想来想去,不管向谁打听都不合适,幸亏平时在三班混久了,知道怎么应付这种棘手的问题。那女生坐在角落里看书,估计不是教科书,因为她的翻书速度可以扇风了,我走过去拍着桌子,满脸笑意。“哎!女子······跟你商量点事。”
“啥事?”这女生有点疯劲,说话跟男生似的。
“咱俩把座位对换一下,”我还用手给她比划了一遍。
“咦?前面坐的好好的,咋惦记咱这穷乡僻壤的旮旯地。”
“在前面呆泼烦,到后面换换气。”
“叫我想一想。”
“咋这么麻烦,”我耐不住性子,“好我的姑奶奶哩,这还用想,换就是换,不换就是不换,害好来一句话。”
“照你这么说,今不换是不行了,是吧?换倒是没啥,问题是苏倩那咋说。”
“这你不用管,出了事我给你扛着。”
“这······林默,出了事你扛着,可是你说的,能行,啥时换?”那女子爽快的答应。
“今晚放学,”我诡笑着,“要偷着干。”
剩下的事就是如何跟方琼提及此事,我想了各种情景,把应付的话在心里演练了几遍,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等待方琼的到来。桌上放满了书本,混合的放在一起,我盯着着书堆,忽然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么长时间同桌没少照顾我,素日,她从家里带来的水果之类的东西总会分我一份,要是我出现‘财政赤字’,也会补贴点给我,最重要的是,她那认真听我唠叨的表情,让我心里暖暖的。我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对同桌说的高兴的、悲伤的、都是关于静琼的事,却很少帮助她搞好数理化,总是搪塞而已,现在有点后悔莫及。为什么总在失去的时候才晓得珍惜?如果时间再重来一次,我定会珍惜失去的的日子,但已来不及,失去的如过烟云,散了就没有了。看来我的生活的确糟糕。所有所有的一切皆是自己造成的,有什么办法呢,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回头。.
同桌这次比以往来得晚,差不多快上课的时候才出现在教室,她手中拿了一个苹果,脸上有些微汗,大概是一路小跑来的。
“同桌,给你的。”方琼把手中的苹果递给我。另一只手抓着一本薄书不停的扇着。
“只有一个,我咋好意思要,自己吃吧!”我委婉的拒绝,心中感到一丝愧疚,‘同桌’,方琼那有些沙哑的且孩生孩气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际,差点折杀了我,配不起这个称呼。
“我路上吃了一个,专门留给你的。”
我无法拒绝,在这样不知好歹会伤了方琼的一片心意。我接过苹果,使劲把它分成两半,递给她一半,“一人一半。”她没有说什么,接过去就咬了一口,然后坐下来,侍弄着散下来的头发。
“同桌,今咋来这么晚?”
“今个猪下崽,我妈一人忙不过来,就留下来帮忙。”方琼那孩子气显露无遗,“一下把我可忙坏了,跑前跑后,一会儿拿碘酒,一会儿找灰,我还专门给老猪割了一篓子草······小猪娃好看极了,可可爱了。”
“瞧你,跟个小女生一样。”
我还是没狠下心来对同桌谈起换桌位的事,不想打破她此时高兴的心情,只好等放学的时候再说,晚自习对我来说很无聊,一门心思研究着如何跟方琼开口,看着那一摞子书,整个脑袋瓜子都快成圆西瓜,烦躁的用手抓着头发,做着单调而枯燥的习题。同桌会时不时有问题,我会全力以赴,真想一股脑全输给她,好弥补以前的过失。放学的铃声终究响了,我的心猛紧绷起来。
“同桌···给你说件事。”我慢吞吞地说,方琼用眼睛盯着我,做好了认真聆听的姿势。“我换座位了。”我不敢看方琼的表情,害怕面对她,不然自己又狠不下心来。
“是苏倩调的?”
“不是,我自己换的。”
“为啥哩?”
“你看,我现在都成这样子啦,害怕影响你学习,反正咱这烂娃一个。烂车拉到雨地-_乱淋。把你耽搁了就不好了。”
“瓜娃,既然换了,那算了”方琼的确狠通情达理,完全不像想象中的扭捏。
“不好意思啊!同桌,今后可要到边疆慰问一下我。”我摆出一副轻松的表情。缓解紧张的气氛。
方琼打了我一下,然后帮我理出混在一起的书。
“估计过两天就把我忘的干干净净。”
“看你说得,谁都可以忘,唯独你是忘不掉的。”这话说的有点夸张了,“没事会回来省亲的,人是不能忘本的。”
“说话没正经。”
书已收拾好,我们做了最后的告别,自己便雄纠纠气昂昂的开赴边疆,真有壮士一去不回头的悲凉!
自从与方静琼不说话以来,整个人如丢了魂似的,心每天都在煎熬,大脑细胞的产物只有一个牌子:方静琼。这要命的相思之苦到底是折磨着我喘不过起来,估计脑细胞的死亡率大幅提高,体内的卡路里加速燃烧,影响心情的激素分泌增加,与此种种都是因为思念静琼。俗话说相思不是病,但却折磨人,好像是这样说的,无所谓了,意思差不多啦!
静琼没在学校,我仍习惯性的到三班去转,要么自己蜷缩在角落,废寝忘食的做着各种假想,要么站在窗户旁,望着校园的主干道,只是希望看见静琼的身影,虽然知道这一切很渺茫但是自己固执的相信会有奇迹。
短短的一周总算熬了下来,仿佛到地狱转了一圈似的,心有余悸。人明显消瘦了许多。下午要上晚自习,我打消了去逛的念头,一心期盼着快点见到静琼,可在楼道口碰见苏倩,她让我帮忙去搬过冬要用的碳,这样耽搁了好长时间,等回来的时候三班教室已坐满了人,帮主、章烨几人站在外面抽烟,今天竟没看见钢丝真是怪了,这家伙平时老和帮主形影不离。在此交代一下三班的情况,这个班级是今年分重点班和普通班的时候分流出来的,在学校一下成名了,一般的同学不敢到三班撒野,当然也谈不上惹是生非。到底这个班级与其他的有什么不同呢?我也不卖乖,就直接告诉大家:整个三班是由学校里的混混组成的,最会打架的,最会捣蛋的,最会耍赖的,最会打篮球的······反正是占了不少最,但学习凑着能看的只有静琼和另一个女生,其余全是垃圾,这并没有一点夸张的色彩。
正念叨这钢丝,他一下从教室冒出来,趴在窗户上喊我,“林默,过来一下。”
“咋哩?”我毫无戒心的走了过去,顺便往静琼那瞧了眼,但立即收回目光,只要确认她在,自己就安心了。忽然不知发生什么事,一群人将我团团围住。
“小子,今个看咋整你啊!”钢丝猛然抓住我的衣襟,向周围的人使着眼色,这群家伙顿时对我虎视眈眈,如同狼见到羊一般。
“伙计们!今不玩行不?”
“不行,哎···”钢丝嚷着,“还愣在那干啥,把这货塞进来。”
我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被这群家伙硬生生的控制四肢,大家想想,整个身体被托在空中,身体底下是窗户,稍一挣扎就可能打碎玻璃,所以乖乖的任其蹂躏。今天这群兔崽子是神经抽筋,开如此无聊的玩笑。而且竟这么齐心。周围看的同学很多,敢上来帮我的却没一个。我并没什么可恐惧的,一直笑得不停,任他们摆布,反正不会把我大卸八块,倒是这样举着,让人容易联想到金庸小说中的桃谷六仙常使的绝招。
被塞进三班后,我使劲地挣扎开来,这才平稳的着地,面对着一堆人,心里却想着静琼,猜想她此时一定关注着我。
“你们这群兔崽子,合起来整我一人,这算啥吗?”
他们这群人根本不听我的,紧拽着衣服不放,章烨真不是东西,竟去拉静琼,纪甜和几个女生上去帮忙,簇拥着她来到我跟前。平时没注意,三班的女孩咋这么厉害,跟男生一个样,今天算倒霉了,摊上这群家伙,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企图,但我还是斯声歇底的喊,“钢丝,章烨,别玩太过了!”
可是不管什么用,仍然被推到静琼身上,简直把我当作草包似的乱扔。我望着静琼的眼睛,内心生出无限的怜惜,那双眸子是如此美丽,多么晶莹剔透,明净的如一泓湖水,却蕴含着浓重的哀愁。静琼低下头,乖巧的站在我跟前。周围的人群开始起哄,嚷个不停,烦死人了,好像要把人吃了似的。突然,静琼哭泣起来,我一下子火了,要知道我是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我吼着让人群闪开,护着静琼回到座位上,塞给她一条手绢,那是以前在一起时,她给我的,自己一直带在身上,此刻恰好派上用场。仿佛是专门给静琼摖眼泪而准备的。
我往外挤,被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缠住,这彻底激怒了我,真像发了疯的野兽一般怒号,“放手!谁在动跟谁急。”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自觉的闪开一条路,我忿岔岔的走了出来。
“林默,生啥气嘛,伙计们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钢丝趴在窗户喊。
我恶狠狠的回了一句,“这玩笑开的也太过分了吧!”
我不想和他多费口舌,径直回教室了。
方琼赶过来关心的问:“你没事吗?”
“好着呢,能有啥事,就是叫人给耍了。”我干笑地无所谓地回答,竟瞧见吕梅在旁边看着,我下意识地咬着嘴唇,作了个无耸肩的动作。
“把我吓一跳,刚才围了那么多人,以为你······”方琼说了半句话,哑住了,脸色有点惊恐未定。
“以为让人家打了,傻女子,放一百个心,这学校还没几个敢动咱。”
为了这件事我两天来没到三班去,等到第三天去的时候发现静琼竟和孟文辉坐在一起,本来以为是一般的调座位,自己也没太在意,再说,孟文辉一直对静琼心怀不轨,这就好理解了。我不好说什么,那是人家的权利。可是情况有点不对劲,过了一天了,孟文辉竟还和静琼坐在一起,毫无走的意思。我气愤的喊出宛廷,非要弄个明白,不然自己会让这块心头石压抑的透不过气。
“二文咋跟静琼在一起坐着?”我带着质问的口气。
“二文老缠着,逼我换座位,实在没有办法咧!”
我让气愤冲昏了头,丧失了和蔼可亲的态度,见什么人都想上去吵上一架,好舒解内心的不悦和压抑。此刻倒记起钢丝的忠告,好像有点晚了。我是了解孟文辉的,脸皮厚的跟城墙一般,欺软怕硬的嘴脸随时可见,浑然一副见风驶坨、心胸狭小的集大成者。这就是我气愤的原因,害怕孟文辉影响到静琼。可是没想竟然会发生这种事,的确,三班扳着指头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