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鸾急忙辩解:“少城主过谦,属下怎么敢当!”
陆巧巧道:“要不,吴嫂,我也去帮你看着她!”
陆大娘冷叱:“闭嘴,没规矩,你还小。”
陆巧巧嘟起红唇,喃喃道:“还小呢,我比少城主还大半岁呢!”
“放肆!”陆大娘愠色渐浓,“你也配与少城主比,你是个什么东西?”
陆巧巧委屈地低垂臻首不也再多语,后面的话没也再多说,好歹她随徐夫人行商出过几次远门多少有些见识,而少城主至今连凤栖坞的谷口都没曾走出过。
花无语眉头轻蹙,长辈在上出口阻拦谁都不合适,陆巧巧是陆大娘亲侄孙女,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祖孙二人本该亲密无间相辅相依,无奈陆大娘恨透了放纵荒唐的侄子夫妇,爱屋及乌,恨屋亦及乌,陆巧巧深受此累,在祖母眼中一无是处。陆大娘对花无语不仅在武功上倾囊相传,而且在日常生活起居中也照顾的无微不至,对陆巧巧却总是横眉冷对一责多惜寡,陆巧巧是花汝娇最疼爱的弟子,在别人面前可以恃宠而骄,在最亲的人面前却是大气也不敢出,稍有不慎便会受到严厉。
花汝娇道:“大娘莫责怪巧儿,孩子们人大了心也大了,无语头一遭出远门,多个伴儿也是好事!”
陆大娘道:“不可太纵容她,她爹妈的命就丧在这上头!”
花汝娇怅然:“即便如此,我们不能锁她们一辈子,儿女自有儿女福,今后的路谁都不能替她们走。”
窦蔷轻轻扯了扯花无语的衣袖,低垂的眼眸瞟了一眼花汝娇,迅速地移向窗外。
花无语淡淡一笑:“母亲,索性让小蔷儿也去,无语中上多个说话聊天的人!”
“哦!?”花汝娇看向窦蔷,“你,想去吗?”
窦蔷慌忙回视线,头垂的更低,手局促地绕弄衣带,脸上一层娇嫣的红云。
花汝娇稍作思忖:“也罢,都去见识见识凤凰城外面的世事风情,凤凰的女孩子样样都要有所了解。无语,你们四个,带上随星和逐月两个丫头侍候,明一早儿起程,别让人小瞧了凤凰城,去打点各自行装吧!”
“是!”花无语微笑起身,“无语走后,母亲要记得遵医嘱用药,保重身体,不然无语回来是不依的!”
花汝娇笑言:“看看,一个毛丫头就如此聒噪,日后还了得!”
陆大娘道:“少城主才智过人。性情纯厚,不枉城主辛苦调教,好孩子啊!”
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闲论家常说的话题让小孩子在侧聆听总有不便,徐夫人屏退外人,陆巧巧如蒙大赦般飞出屋去,目睹此景陆大娘胎重叹一声:“孽障,野小子一样,全没有一点女孩子应有的文静模样,只会讨人厌。”
徐夫人道:“小孩子么,随性些是贪玩的,不为过。巧儿是聪明伶俐的丫头,大娘别太拘束她,反倒难见她的本心了。”
陆大娘一脸不屑:“就她呀,本心,天生一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讨嫌样儿,脾气又娇,还好是在凤凰城,有人供她吃穿,有个栖身之地,就这还一味地任性不懂事。”
徐夫人道:“大娘过虑了,巧儿人漂亮活泼可爱,心也好,会有好依靠,你老人家对是太严厉了些。”
“是啊,有疼她的婆婆和相公足够了,什么姥姥舅舅的,管不她一辈子。”花汝娇微笑,“我想好,给她定门亲事,了却大娘的一桩心事!”
徐夫人笑问:“好事,是哪一家如此有福气?”
花汝娇道:“就是你呀,你家的江儿有二十三了吧,搁别人家早该娶妻生子。巧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品貌兼优,知书识理,功夫也不弱,正好收收他的心。远的不知根知底,我是不放心的,不如选个良辰吉日给他们定下来,你们意下如何?”
陆大娘面露喜色,陆巧巧自小孩孤单少人呵护,随着她并非第长久之计,她已年入迟暮,不知何时会油尽灭,况且她久不在江湖行走,孤陋寡闻,没有心力为陆巧巧选聘良家子弟。花汝娇出面保媒再好不过,所择之人又是徐夫人的独子徐江,人人皆知的少年俊才,自幼在凤凰城住过几年,虽说是贪玩好动,心肠却不坏,成年后回过几次凤凰城,尊长爱幼怜贫惜弱颇有仙风侠骨,是个可托终身的好夫婿。
徐夫人怔了一怔,牵强地笑了笑:“我不敢擅作承诺,得问孩子们吧,江儿淘气怕是配不巧儿,再说,巧儿心里有没有中意的人,终身大事非同儿戏,须当谨慎,孩子们都成年了,还是先问问孩子们,让他们自己决定如何?”
徐夫人语气少有的委婉柔和,仍似一瓢冰水浇灭了花汝娇和陆大娘心头的喜悦,不约而同地想起陆巧巧的凄凉身世。
际巧巧尚不足月母亲重伤垂危,是陆大娘在侄媳弥留之际剖腹取婴,未及睁眼看世界,母亲已逝。满周岁之日,家园毁于父亲偷欢引来的一场杀戮,无奈寄养到舅父家中,不足半月,外祖父母及舅舅的两个小妾死于瘟疫,投奔到凤凰城后不久,陆大娘大病有半年差点就一命归西丢了性命,是以有饶舌之人谣传陆巧巧是灾星转世,会克尽族中亲友,往后还会克死夫家的人。所以,陆巧巧年过十九尚无一人提亲,徐夫人只身独居,膝下只有一个宝贝儿子,不可能不顾虑这一点。
花娇汝心思缜密,立刻回味过来,笑道:“说的是,我们在这里瞎忙,说不定人家早有可心的人了,不能单凭咱们几句话武断定夺,勉强他们选不中意的人反而破了好姻缘,我们好心做了恶人。先让他们相处一段时日,成与不成看他们的缘分吧!”
陆大娘讪然一笑借故离去,独留花、徐二人在屋中。
花汝娇望向徐夫人:“是这个缘故吗?”
徐夫人道:“不是,我从来不是迷信的人!”
“那么,你就那么笃定,江儿不会觉得委屈吗?”花汝娇稍稍沉默突然道,“他是个孝顺孩子,自不会忤逆你的意思,可你心中的人选真是他想要的吗?她会是他愿意相守一生的人吗?此后数十年的岁月,他,会快乐吗?”
徐夫人呆了一呆,惊讶地看着花汝娇,那么,她是不是也知道了这分深意呢,此后的岁月是否能够泰然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