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被绊,吴鸾就地翻滚脱出兜头罩下的绳网,背在身后花无语为她准备的捧盒被压成了扁饼子,迸出的点心都咧开了石榴嘴,个个灰头土脸,满腹的返乡遐思也摔了个干干净净。吴鸾沉腕向腰间一摸,才想起行走匆忙忘记带兵器,两旁草丛中跳出七八个粗衣汉子,将吴鸾团团围住。
一个道:“哈哈,咱兄弟真是走桃花运了,又来了个雌的让弟兄们开荤啦,比上回那更俊俏,妈的,翠香楼的**人贱价却贵得要命,还不及这路上得来的新鲜。”
另一个道:“瞧这小模样儿,干她一次花一百两我都肯,只是这身子骨不知道能经得起咱们几天消受,可惜了上回那个娘们,一人才品了一回。”
又一个道:“心疼啦,那这个你就忍忍让兄弟先尝鲜,看样子是好性情,说不准能留下来给你养个白胖小子,难得有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哥几个,上呀!”
吴鸾起初无心恋战,出手拳脚着力不重,明显处于于下风,那般劫匪污言秽语越发不不堪入耳,专寻女人不便处攻击,隐在树后的窦蔷两腮羞热如锦,着实看不过眼欲现相助,却不妨被花无语一把捺入草丛。
吴鸾羞愤交加,见这般人不识好歹纠缠不休,不禁大怒:“再不滚开,我不客气了!”
一个劫匪拍着胯下,淫笑:“冲这来,用力些,爷们就喜欢辣些的,够劲。”
吴鸾纵身而起折下一段树枝,捋去叶子。一截细枝相对七八柄刀剑无异蜉蝣撼大树,窦蔷心急如焚,无奈脉门为花无语所扣动弹不得,惊讶地瞪着她,方才口口声声担心吴嫂,一转眼竟袖手旁观,居心何在。
吴鸾神色萧杀,手中细枝条凌厉挥出,优美的姿态犹似迎风起舞的仙鹤,要她在胯下着力的劫匪哀呼一声,双手护裆,胯间殷红如注,这一辈子恐怕都再着不了力了。心里惦记翠香楼的姑娘却舍不得钱的那人口中齿落直渡血沫,倾刻间七八个汉子或轻或重都挂了彩,心思转得快的便要撒开脚丫子逃命。
“站住!”吴鸾手中枝条已是猩红,冷嗤,“谁了动一步,我废他一只脚,走两步我便挑了他的筋。”
众劫匪齐齐跪地求饶,磕头如啄米一般,有一个裤管尽湿抖如筛糠,涕泪俱下赌咒发誓是养活不起家小才受胁迫干上这勾当。
“被你们凌虐的路人也求过你们吧,你们有放过他们吗?”吴鸾怒叱,“把你们掳来的东西都交出来。诚实些的我自会网开一面,否则,让你们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劫匪们这几天的生意蛮不错,金块银锭子翠玉珠宝拢起足有满满一包袱,相互瞪眼珠子,随身带这么多,私藏起来的岂不更多引起么!
吴鸾喝命他们相互用腰带反绑在树上,最后的一个抢先把别人捆了,紧绳子时特意多加了力道,涎笑道:“女侠,都捆起了,这包袱重我帮你老背!”
吴鸾冷笑,树枝轻挥拍错马屁的聪明人膝下一麻,“卟”地趴下,鼻子正探入刚从别人胯下排出的污渍中,吴鸾将他一脚踩定,抽下他的腰带,一头束了他的双手,缘树而上,打了个死结将他挂在树歪脖上,另一头系上他们掳来的珠宝包袱,他们的财富就在头顶唾手可得却又望洋兴叹无可奈何。
“想发财是么?你们的东西都在这里,有本事只管拿回去!”吴鸾收拾齐自己的物品悠然而去。
窦蔷轻叹:“吴嫂的功夫原来如此了得!”
“出手毒辣,辱而不杀必有后患,希望回来时,她别上再犯同样的错!”花无语面如寒冰,不知凤凰城中的人激怒吴鸾时,吴鸾会是怎样回应。
“二位姑娘大可以慢慢等等看呀!说不定下一次会帮得上忙。”身后有人嘻笑调侃,“多分一份银子!”
窦蔷一惊回首:“你,是谁,什么时候到的?”
花无语唇角轻扬,一抹清冷的笑意:“好戏过半的时候来的,公门中的一个小卒罢了!”
说话的人二十二三岁上下,身材挺拔,却着了一件很不合体的公门皂衣,一副宽板带上不合时宜地别着一支精美的长萧,两手搭在肩头的剑上,口中衔着一茎草,半眯的眼中慵懒中透着精矍:“眼力还行,认得这是公门中的行头,不过我才没那么笨,通常没什么油水的案子才会交到官衙换几个小赏钱打酒喝,象这般有收获的我得自己留着置办些家业,取几房漂亮的媳妇!”
说着,他当真踱至树下转了一圈,双臂轻舒伸了个懒腰,但觉他的鞘内的剑似亮了一亮,布带齐口而断,装珠宝的包袱精确地落在他跷起的右脚尖,掂了掂份量,笑道:“蛮好,蛮好,够置办所大宅子,娶好几房媳妇呢,对了,我这身借来的衣裳已经有三年没换了,须先买些行头换换。喂,二位姑娘,别走,见者有份,我不吃独食,你们想分几成?二一添作五,还是三三四分?”
窦蔷连连摆手:“不必了,你自个留着吧!”
“二位姑娘漂漂亮亮的打扮,横看竖看都不象是黑吃黑的主,趴在草窝子里半天是找东西么?贵不贵重,要不要帮忙,免费的,喂,搭句话也好嘛,别急着走,”皂衣年青人将大包袱束在板带后,整个人缀得都有些歪斜了,伸脚将众动匪踹了一遭,“活该,报应了吧,什么不好干,偏来当短路的,抢人吧,招子也要放亮点呀,嘴上积点德!”
花无语漠然转身自顾前行,窦蔷匆匆随后
“哎,不贪财的,二位姑娘慢些走,”皂衣年青人将包袱系牢,一溜小跑赶到二人前头,一脸的不舍,“二位姑娘芳名如何称呼,家居何处,如今世道乱,要不要找一个象我这样出色的英雄人物护送,白送的不收钱!”
窦蔷掩口轻笑:“就你呀!有这本事么,要不我们护送你吧!”
“更好,更好,那就麻烦两位小姐了,小姓段,家远的不得了,一路上辛苦二位小姐对小的多多照顾多多照顾!”这人当真一揖到地,十分的诚肯。
花无语微抿双唇径直快行漠然不语,一句话也不搭,窦蔷却有些忍不住:“你一个大男人正值的要女孩子保护,不臊么!”
皂衣青年笑道:“臊什么,谁有本事谁多出些力,有谁说过一定要男人保护女人,女人本领大了也可以多出力啊!”
花无语身形微微一滞,侧眸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做声,任由皂衣青年一会采野花献殷勤,一会扮鬼脸逗乐却一概不应,久无回应,皂衣青年不免自觉无趣,脚步慢了下去:“看来姑娘时下心情不大好,咱们有空下回聊,想着我时,提一提江南的小段,人人都知道,我作东招待二位!”
窦蔷俏笑:“江南的小段,人人都知道,姐姐听说过这个人吗?你看她他还想跟着呢,这人顽皮的紧!看起来倒也不象是坏人!”
花无语伫足定定地看了窦蔷,良久才道路:“要不要我替你问一问他今年贵庚,仙山台甫,我以为你不会对大哥之处的男子有兴趣!”
一句话刺得窦蔷面色赤红,半晌说不出话,花无语似乎亦觉出出言过于刻薄,呆了一呆默默前行。
“我明白了,姐姐早看出吴嫂深藏不露,有意跟来探探她的底细。”窦蔷寻个话头打破僵局。
“只要不牵扯到凤凰城的人与事,她的来历过往我不想多问。”花无语语音清慢:“我总觉着她不是寻常的落难人,方才看她的身手,显见得她心中有积郁多年的杀机,这里有她的家,也应该有他的仇恨。罢了,不说她。蔷儿,你说句实话,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挂念大哥,这次出来也是想找机会再见见他,是不是?”
窦蔷语结:“无语姐姐,我……临哥哥他,莫非昨夜是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