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在哪儿,既然念着朕,又为何离去?”康玥晁绷着脸,浑浊的目光清明了些,却如蒙上一层挥之不去迷雾,让人看不清迷雾笼罩下,那人的心如何波澜壮阔,汹涌澎湃。
“她么?皇上您果真想要知道么?”她仰着头,目光毫不避讳地与之对视着,怀衫深埋着头坐站在他们身后,却也能感知到场中气氛的紧张。
“是!”斩钉截铁的一声回答。
“臣妾这就告诉你。”她缓缓起身,柳枝源再也坐不住,霍地直起身子挡在她面前,“看来夫君不肯呢?”一声浅笑,蔑视夹杂着嘲讽,在他的眼里化为满腔仇恨,冲天怒吼,延绵不绝,瞬间就可将他吞噬般的彻骨折磨,却不得不生生承受着。
柳明裳目光艰难地看了瑖若一眼,见他的目光也警惕地放在二娘身上,心里莫名地紧张,“今日倘若出现任何意外,柳家就背负了刺杀皇帝的罪名,那么太子?”她不敢多想,面上带笑,不动声色地走到两人之间,“二娘有什么话可否告诉侄女儿,侄女儿为您转达给父皇。”
“让她过来!”迷雾渐渐散去,康玥晁看她的目光不再如一个陌生人,他终究看出了些什么吧?虽然面前的女子瘦削地可怕,脸上虽搽了胭脂,也苍白地可怕,棱角分明的眉眼,她们何曾有半分相像?
她了然一笑,瑖若受伤的身子缓缓朝康玥晁挪了挪,明裳见状退回到他身边站好。
柳二夫人一步步走近了,在她的周围围着军功显赫的边境守将柳枝源,武功出类拔萃的前临水阁弟子柳明裳,还有一声不响的林怀衫,她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他们似乎都有预感她要做什么,是以绷紧了神经,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缓慢从容朝皇帝靠近,周身的脚步也无声地朝她挪去。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般,一声轻笑,虚掩着手,将最靠近他的耳朵,“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人找地到的地方,皇上,您就安心吧。”
她的脸贴到了他鬓角的华发,给人一种耳鬓厮磨的感觉,似是沉浸如那一份温暖的相依中,她故意停顿了一刻,才优雅直起身子,回身对着自己的丈夫嫣然一笑。
柳枝源看着她的目光冷若冰凌,她却浑不在意,温顺恭良地退到他身后,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
“很远有多远?她逃到再远,也逃不过康颂的疆域,既逃不出去,那么她将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永远!”康玥晁目光迷离,却已失去最初的霸气,是的,他早该知道,她早就离开了,消失地无影无踪,突然有一天,命一个人带回自己很好的消息,让这些日子的牵肠挂肚化为一场有力的嘲笑,他早该料到,女人是世间最残忍的动物,她们处心积虑伤人于无形,而在暗处,傲然浅笑。
“我好累。”眼前开始模糊,淡白中浮出一张温和哀伤的脸,他的身形晃了晃,后背抵着桌子极力想要站稳,双手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功能。
“你这个女人!”柳枝源见状反手欲要绞住她,却被她灵巧得避开,退到一步之遥,脸上带着得逞的微笑,“如果想死,你现在就可以来抓住我!”
内臣进宫决不允许佩带武器,柳枝源知道皇帝定是中了她什么毒,但也绝不会看着她束手无策,顺手拿起桌上一个茶杯用尽全力朝她掷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明裳和瑖若上前想要扶住康玥晁,被小圆子抢先一步。他隔在二人身前,将皇帝扶到桌子旁做好,“快去叫太医!”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场面瞬时混乱起来,谢冰展身体委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额角扎进去一块骇人的瓷器碎片,她靠着墙脚蜷缩着,任由血水模糊面庞,用带着皮套的手用力扯下面上一层宛如薄纱的皮面具,露出久不见天日的白净面庞。
怀衫原是带着复杂的心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到她苍白虚弱的笑容时,心里如五雷轰顶,脚步不再坚定,惶恐地退缩两步后,提着一颗心一步步缓慢地朝她靠近。
柳枝源已经来到她的身旁,用双手生生掰开另一只慈悲,鲜血突蹦而出,幻化成此刻最绮丽迷人的风采。他目光凌乱,咬着牙将那锋利的一块用力插进她的心脏。
“嗯!”一声极其低沉的**,她的身子如狂风中的细柳,一阵痉挛,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但她的眼睛,那双圆瞪着的,曾经美丽无双的眸子,满怀深情而又嘲弄地凝望着她的慌张无措和疼惜,泪水早已模糊了面庞,怀衫踉踉跄跄朝她靠近着,还未走到跟前,更加令人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柳枝源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掉她脸庞上的鲜血,只是那鲜血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般的,他渐渐放弃了挣扎,由屋外冲进带着武器的侍卫,慌张而来的太医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最后一次深情凝望了她一眼,将另一片茶杯碎片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至死你都不曾看我一眼,那我们就在黄泉继续纠缠吧。”他伏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两人的鲜血交融在一起,没过多久就凝固成一层黑色的硬块儿。
怀衫就这样扶着桌子呆呆站着,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看着小圆子将袖子里的转魂丹送入康玥晁嘴里,而后委顿在他的脚下,听着瑖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太医药箱里的草药滋滋作响、、、、、、她的世界突然爆发出个各种声音,接踵而至的混乱突袭,最初的和最后的忙碌终究化为泡影,最后一抹沉重的色彩走进屋子,还没考近就已愣在了当地,“禀告太子,太子妃,长公主,臣等已竭尽全力,皇上,皇上他已回天乏术了!”
地面上乌压压一片跪着的人群,她不会相信的,在没有得到自己的证实之前,她又怎么会相信呢?
康玥衫定了定心神,缓慢地朝着那一具安详的,不,那一抹沉默的北影靠近,“姑姑,父皇中的剧毒,任何靠近的人都有危险,您?”
康玥衫固执地摇了摇头,自腰间掏出一包草药煅造的药丸意欲塞入他的嘴里,几乎是刚才那一幕的重现,林椴衣抢在了她前面,夺了药丸隔空打入康玥朝最终又用内力助它们进入食道。虽然不知会不会有效,但如果不尝试一下,她的心又怎会过得去?
“皇上!您死的好惨啊!”一声感人肺腑的哭喊声从屋外传来,夏瑾瑜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抱着年轻的九皇子走了进来。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装严肃穆的请安声中带着一缕浓郁的悲壮,他们只见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在看见黄上遗容的那一刻瞬间晕了过去,还是九皇子尖利的哭喊声将她从莫大的悲恸中唤醒,她坚强而又倔强地走到瑖若面前,用纤纤素手指着他的鼻子,“康瑖若!你身为太子,伙同柳尚书一家谋杀皇上,此举乃天理所不容!我夏瑾瑜虽一介妇人,但觉不会让皇帝为康颂劳累了一辈子,就这样含恨而死,更不允许康颂的江山落入你这个不忠不孝,罪大恶极的乱臣贼子手里!来人!将康瑖若,柳大年,柳枝江一等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