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殿外,一直感觉到凉了,月上西楼了,流云该来了,才起身进去。
蓝言窝在床上睡着了,流云才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躺在身边的他,问:“怎么来这么晚,是栾王那里有事吗?”
只听他叹了口气说:“没什么事,是我自己有些事耽搁了。”
“嗯。”既然他不愿多说,又何必多问。
他侧身躺着,看着闭着眼睛的蓝言,说:“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没有。对了,你知不知道图莒郡主,听说她嫁给了逍王。”睁开眼睛,看着他,接着说:“我今天见到她了,她如今是祈王的德妃。”
他的脸上明显的表现出诧异,瞬间便转为平静,笑着说:“是吗?栾王已经将人安排的差不多了,就等我们动手了。宫里的人也都安排妥当了,明天晚上动手,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好的,那你自己要小心些,要不要准备些什么东西?祈王知道了栾王回来的消息吗?”
“不用了,祈王已经查到栾王活着。明天栾王也会来的,你不用担心,不会出事的,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流云伸手轻轻抚了抚蓝言额上的发丝,笑了笑:“休息吧。我去外面的榻上睡。”
刚要起身下去,就被蓝言扯住道:“算了,就在这睡吧,这床也大,外面的榻上睡着也不舒服,万一半夜被宫人看到就不好了,再说,你的伤还没好呢。”
难得他嬉笑道:“难得姑娘留宿,在下就不客气了。”说着便上了床。
蓝言向里面挪了挪,一夜总是被梦缠着,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
“有心事?”
耳边传来流云淡漠的声音。
点点头。想到他看不到,才说:“嗯。”
“在担心明天的事吗?还是在想梨都的事。”
“在想我爸妈。”想了想才接着说:“就是我爹娘,下午做梦梦到他们了,被鬼魅缠着,竟然不认识我了。心里有些难过,希望这一次可以顺利拿到画,这样或许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在蓝言以为流云睡着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说:“五岁的时候就再没见过他们了,是师父把我从人贩子的手里救出来的,是他给了我再世为人的机会。”
心里难免感到惊讶,他从没说过自己的身世,却没想到身世也是这般的可怜。安慰道:“没关系,我现在和你一样,你可比我好多了,至少这里是你的故乡还是你所熟悉的朝代,我可就惨了,什么都不知道。”沉默了许久接着说:“你知道图莒郡主是怎么回事吗?”
想到在梨沁宫的时候就和图莒郡主关系不怎么样,甚至有些针锋相对,若是她从中插手,只怕会坏事。
“她嫁给逍王的第二天,逍王就莫名的失踪。刚开始听说她把逍王府治理的不错,半年后,就听说得了怪病一个月后就去世了。至于怎么辗转反侧到祈王宫做上了德妃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祈王的德妃一向是以贤良著称,也颇得祈王的宠爱,而且她是枢密使大人的女儿。也可能是长的比较相似,不一定就是,你不用担心。”
原来是枢密使的女儿,不过还是要试试才能确定,万一她要不是,向祈王说出了她是太师的三女儿的事,只怕她又有一向欺君的罪名要担当了。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枢密使?”心中思忖几分,道:“她什么时候入的宫?”
“这个我不清楚,你好像对她的事很感兴趣,我明天帮你查一查。”
“好,最好越详细越好,我总觉得她有什么阴谋,而且你要当心,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刚起床就听闻祈王得知栾王活着的消息大怒,派出去的人死伤大半,整整一夜都在御书房议事知道清晨天亮众人才散去。
蓝言正在思索是不是该去找德妃试试,看她到底是不是图莒郡主。
她的人就来传唤他,说是听闻蓝公子才华横溢,想和公子聊聊。
蓝言冷笑一声。
后宫嫔妃邀请外臣还不是本国的人,若不是早都知道她是女子又怎会犯如此大忌。
她倒是也想看看这位德高望重的德妃娘娘是何方神圣。
“见过德妃娘娘,不知德妃娘娘今日召在下来所谓何事?”
虽然她是女子,但在所有人面前她还是男子,若是被人抓着把柄在添油加醋的传到祈王的耳朵里,只怕他又会纠缠不休了。
抬头看着面前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通体雪白的猫,她的手缓缓的顺着毛抚,可是看着她鲜红的指甲,蓝言就觉得浑身慎的慌。
“蓝公子,请坐。本宫只是听闻蓝公子惊才艳艳,连陛下都赞不绝口。昨日正好得了一幅画,上面却没有题词,不免觉得有些遗憾,本来昨日想请陛下赏词,正是不巧,陛下这两日国务繁忙,本宫便不好意思再去劳烦陛下,正好听说公子前来拜访陛下,便想请公子帮忙题词一首,还望公子赏脸,来人,拿画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可是她的话听在蓝言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么沉不住气,还真像她图莒的作风,难道她就不怕她也被拆穿吗?
低头喝着茶,也不说话。
“公子,请。”
先给你戴一个高帽,让你没法拒绝,写不出来就是欺君之罪,写出来配不上那副画也是空有其表,若是写的出来了,只怕图莒就会更加确定她便是当日的奀瑾烟。
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
“可否麻烦娘娘,帮在下拿一枝鸡毛过来。”
她明显的不解,但还是随即吩咐人去做。
几个宫人将画卷展开,扑面而来尽是萧索之气。
看似天高云淡,碧空万里,可是地上落叶以及旋浮在半空中的落叶明显的显示着秋日的凄凉,整个一幅画上面孤零零的只有几片落叶,甚至连树都没有,灰暗的天空给人的感觉极其窒息,天边的尽头,夕阳西下,浩渺的江水燃着层层波澜流向远方,水色朦胧的远山,天水相连,烟雾蒙蒙,秋色苍茫。
“把画放在桌上,拿墨来。”
蓝言提笔便写下: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苏幕遮
想她小时候被老爸逼着练钢笔字,她的字可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是出自女子之手,大气滂沱,绝对的狂草,尤其是苏幕遮三个字写的那叫一个气势如虹。
“在下才疏学浅,只怕这词配不上这画,幸蒙德妃娘娘不弃,还请德妃娘娘赐教。”蓝言低头,一幅愿意受教的小模样。
德妃刚看到蓝言用鸡毛写字的时候也觉得奇怪,现在看她的字体和她浑身上下的气息,的确是和奀瑾烟有一定的区别,但是却也掩盖不了两人相似的事实。
“蓝公子谦虚了,公子的词无人能比,就连这字只怕也无人能用鸡毛写的如此出神入化了。”将画递给宫人收起来。
居然讽刺她。
蓝言笑笑,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关键是小时候家里穷,只好拔鸡毛来写字了。还望德妃娘娘见谅。”
从德妃那里出来后,就听闻流云从外边回来了,这时候正好去拜会祈王。想来该发生的事都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