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提出想见刘梦龙,刘欣然颇有些为难,她委婉地劝道,“这两天他的情绪波动比较大,加上他的伤损及脾肺,一旦再受到刺激我怕……”刘教授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程成有点儿不甘心,在他看来,刘梦龙装的成分大了点儿,这帮医生说话多少都有点儿夸张。“刘大夫,我就给他看张照片,问问他认不认识,应该不会有多大刺激吧?”说完从衣袋里掏出照片递给刘欣然。
照片里,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姑娘冲着镜头甜甜的笑着,眼睛单纯明亮,给人一种治愈感。刘欣然的眼神从疑惑拒绝,到接受释然,仿佛被这张照片“说服”。
“这样吧,程警官,目前刘主任的状态还好,你简单的问两句,我认为他的身体还能承受。但是,千万不要过多询问和刺激病人,毕竟病人的生命健康是最重要的。”刘欣然总算是松了口。
“好好好……”程成一连说了无数个好,他的双手停在胸前,轻轻地做着向下压的手势,生怕这个刘大夫改变主意。他心说还得是大夫啊!又讲理,又有担当。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程成故意向一脸惊讶的小护士挤了挤眼睛:看见没,老子还是得进去,呵呵。
进门前,刘欣然又是一番不厌其烦的嘱咐,生怕程成把刘梦龙给问死。末了,她还不放心,执意站在病房门口,要亲自监管病人。
程成没办法,医者父母心,他很理解,只好虚掩房门走了进去。
这时的刘梦龙还没入睡,他半睁着眼傻呆呆地盯着白花花的房顶子看。要不是他时不时地眨眨眼,程成还真以为他挂了。
“刘梦龙,我在青苗寨发现了一具女尸,她的脊椎骨每隔两个骨节儿的骨缝处都被人撅折了,反着圈成圈埋在山下,另外,她的右小腿缺失,和右小腿连接的膝盖骨和脚踝的骨骼没有遭到一丝破坏,就像……”程成缓了缓,“就像‘鲍丁解牛’一样干净利落。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凶手一定是骨科方面的专家。”程成在刘梦龙眼皮底下抖了抖手里的尸检报告。
程成一大段演讲并没有触动刘梦龙,他这回连眼睛都没有眨,就跟播放器在他面前按了“静音”键一样。
嘶~这家伙,心理素质够高的,什么精神波动大,什么意识异常,啊呸!他现在住精神科真是屈才了我跟你说,程成心里开始骂街了。
“给你看个人,认识吗?”程成把英子的照片放在刘梦龙的脑袋边上。一点儿都没出乎程成的意料,这厮压根儿没理会。
程成也是坏,他有他的馊主意:你不扭头是吧?那我就把照片横在你脸上,跟房顶平行,强迫你看。没想到,刘梦龙猛的看见这张照片吓得立刻闭上眼睛,又马上睁开,拼命地睁开!眼眶几乎已经瞪裂,眼白全都露了出来,样子狰狞可怖,嘶声竭力地喊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她来找我了!”说着话,他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猛的一抽,竟然翻了白眼儿。
我看见了?怎么又是这句话?程成又懵了,怎么现在流行这么说吗?他又看见什么了?
这时,一大帮医生护士呼呼啦啦涌进来抢救病人,程成的耳边“嗡嗡嗡”地一片哄闹,还有护士推推搡搡把他推出了病房,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此刻,金正根推门进院,一眼就看见金花蹲在地上洗衣服。
“姐,你……”金正根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金花抬头看了一眼金正根,没有言语,又低下头做事,可她泛红的眼角谁又看不到呢?
金正根一跺脚,猛地去拧入室的门把手,“咔嚓”一声,那断桥铝的门把差点没让他给薅下来。
“王焕芝!你个臭**!给老子滚出来!”金正根的另一只脚还没踏进里屋就喊起来。
“干什么?别跟个疯狗似的在我这儿汪汪乱叫!”王焕芝穿着睡衣从卧室跑出来,看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应该是在午睡。
“你他妈敢让我姐给你洗裤衩?!”金正根指着院子骂道。
“怎么?还想白吃我的,白睡我的?”王焕芝把手插在胸前,跳着脚儿回怼道。
“去你妈的!”金正根一扬手就甩了王焕芝一个大耳刮子,可怜王焕芝白皙的小脸儿立刻布满血丝,像着了火似的。“金正根你个王八蛋!我好心收留你们姐俩儿,你还敢打我?!”
“放你妈的狗屁!”金正根眼睛瞪得像铜铃,“这套房子还不是老子送给你的?”
“呸!送?!”王焕芝捂着半边脸蛋儿,骂道,“送你妈!这里的每一块砖头都是老娘一宿一宿跟你滚床单儿滚出来的!”
“金子!”金花从院子里跑进来,一把拉住金正根,“别争了,咱们帮人家做事是应该的。”
瞧见金花服软,王焕芝又来劲儿了,“就是嘛!还想当阔太太?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
“你!”金正根又要动手,被金花死死地拉出屋外。
金正根气得发抖,摔门而去。
胡勇坐在尊豪酒店的顶奢套间里喝着咖啡,抽着雪茄,远眺卫东市的全貌,有点儿君临天下的意思。九曲蜿蜒的海河从脚下趟过,巨大无比的摩天轮作为卫东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横埂在自己脚下,像一只巨眼凝视着他。
电话那端骂了足有十多分钟,胡勇仍是轻笑不已,“金爷,骂够了吗?”他一屁股坐在身后的老板椅上,身体向后倾倒,语气和之前并无两样。
电话那端突然愣住了。
“你给我打电话,不只是为了出出气吧?”胡勇慵懒的语气给人一种温和的假象。
“小……小胡,你拉了屎不能往回坐呀!那个肇事逃逸的案子明明都判了我无罪,现在为什么又通缉我?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法去找!”电话里的语调由愤怒转成委屈,由委屈变成抱怨。
胡勇的眼泪都笑了出来,“金爷,你说什么?你去找工作……哈哈哈哈!”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哈哈……我没听错吧?”
“小胡!你放我一码,你可别忘了,你那点儿破事儿金爷都门儿清!”电话里的声音又硬起来。
胡勇突然收住笑声,语音也变得阴冷,“金爷,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不!小胡,我的意思是你给我条生路,我……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电话那端的硬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乞求,“你的仇人是我姐夫……哦!不!不!是曾大头!你不要找错人报错仇,我跟你是井水不犯河水……”
“啪!”胡勇合上了自己的三星智能翻盖手机。
“胡哥,我帮你收拾了他?”殷彪端着咖啡壶走过来,给胡勇的空杯子续上从意大利专门空运过来的咖啡。
咖啡杯里的热气蒸腾四溢,胡勇把手机揣进口袋,摇摇头,“那个垃圾,他不配。”
“那行,别让它影响了咱的心情。”殷彪笑起来,八字胡撅在嘴角上,“局里都在议论,下一个刑侦大队大队长就是胡哥你。”
“那是没跑了!”白鲨也过来凑热闹,“咱胡哥这回不光把曾大头给撂了,还帮姓高的把闺女要回来了,论功论私,谁还敢说个‘不’字?”
“就是!不光给姓高的找回了闺女,还买一送一,给他添了个大孙子······”殷彪的笑声尖细低沉,胡勇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起了王伟的媳妇儿,心里一阵恶心。“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亚瑟同意跟我们合作,这是好消息。不过他现在也跟阿奔来往,我们的生意不好做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去做了他。”白鲨这句话说得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胡勇抬抬眼皮都懒得跟他争辩。
“别胡说了,就算干掉他,也会有阿猫阿狗的跟你抢!”殷彪瞪了白鲨一眼,转头对胡勇说道,“胡哥,你放心。现在不是讲究个市场经济吗?只要咱们的‘货’好,‘货’多,他亚瑟不找咱都不行。找‘货’这事儿你尽管交给我!”
“你可不许乱来啊!”胡勇并没反对,算是默许了殷彪的“毛遂自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