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队,你怎么看?”程成站在乔明身边,双手插肩,想和这位队长交换一下情报。
“这女的是死于他杀。”乔明一本正经地说道。
程成差一点儿跌进面前的坑洞,心说自杀能把自己的骨头都掰折吗?就算狠得下心去,也没那劲儿啊!乔队,您了这不是废话吗?
“小程,我听说过民间的一个说法。”乔明并不在乎程成的想法,他继续说道,“就是人死后,将他的头和脚圈在一起,就能让他的灵魂‘迷路’,永远走不出这副皮囊,不能轮回。除非杀父仇夺妻恨,一般人死后是没这种待遇的。”
“乔队,发现一只断脚!”痕检的一个年轻人指着原先尸身埋葬的下方,向乔明喊道。
所有人都向年轻人手指的方向涌去。
只有程成呆在原地想着刚才乔明所说的话。这个传闻似乎十分对应洪山族回魂塔的传说:将英子的尸体环成一圈,想让她脱离轮回。回魂塔是为了加一道保险,退一万步讲,即便英子的灵魂没有被困在皮囊里,回魂塔也能将她尽快送到轮回之所。总之不要再找上自己。
呦呵!双保险呐!
程成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英子的尸体,他突然发现英子的右手手指蜷在一起,似乎在拼命握着什么东西……
没错儿,在雪亮的灯光照射下,英子黑褐色的手指里,一块儿尖锐的石头露出了它三角形的棱角。
“乔队!”程成回头喊了一声在坑下勘察的乔明,“你来看!”
“这是什么?石头?”乔明双手撑在坑沿,膀子一较劲儿,腾地跳上来,还没站稳便急道。他干脆单腿跪在英子的尸体旁,举起胸前的相机,“咔咔”拍了一组照片固定证据。
“乔队,我建议你找人验一验石头上有没有其他人的生物碱才。”程成沉思道,他总觉得这块石头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乔明一听,有道理呀!尸体紧握石块,势必是在紧要关头自卫甚至反击时使用的武器,上面十有八九会有凶手留下的痕迹!我怎么没想到啊?!乔明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大秃脑门儿。
此刻程成也被一个问题所困扰,看女尸的样子,下衣已经失踪,英子很可能在生前遭受过猥亵甚至是性侵。依照刘梦龙跟英子的关系,他刘梦龙值当的以杀人为手段达成自己目的吗?
难道还有隐情?
“小程,”乔明打断了程成的思路,“天快亮了,咱们勘察的差不多了,我们需要把尸体和样本都带回去做检验,不如你们跟我一起回去,至少镇上的住宿条件儿比这里好了不知多少。而且有了结果咱们也好及时沟通。”乔明说的挺真诚,也很在理。
程成点点头,心想肖安的脚也需要去医院进行巩固,倒不是不相信民间的偏方,只不过涉及人身安全的事儿,还是得多方面会诊。“乔队,你们先回去,我和肖安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赶到镇上。”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扶着肖安默默地回到家里,这种结果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突然得到印证,这个山里汉子还是接受不了。
第二天,程成和肖安把这次出差带的现金和换洗的衣服一股脑儿都留给了***一家,兜里就剩了点吃饭的零钱和一件人骨雕件儿了。把***一家子感动的差点儿跪下来磕头。
这次大苗山之行,让程成和肖安见识到了山里人的朴实无华,也正是这种朴实无华的精神让他们更加坚定了破案的决心。不然还真对不起人家的一片赤诚。
回城的大巴不是你想坐就能坐上的,人家考虑到成本问题,两天才会发一趟车。以往寨子里有人要出山,都会算好时间赶车。
今儿程成和肖安拼了一次人品,这车还真让他们赶上了。
来时的行李都送给了***,程成和肖安这一路算得上是轻装上阵,加上白天赶路,也没有了上次来时压抑,疲累的心情。
***不仅把他们送上车,还跟着大巴车走了很远,山路崎岖不平,车子走得很慢。倒不是因为司机新,而是这辆大巴太旧了,估计司机是怕挂上五档,车直接就冒烟儿了。
程成趴在后排“大座”上看着***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这才回过头来。刚才在路上***不停地央求自己,案子一旦有结果,务必告诉他一声。现在回想起来,程成的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不知道这次找到英子的尸首,对于***和武阿婆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汽车整整颠簸了一天,到达苗南镇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中午的时候,程成和肖安在车上吃了两块儿棒子面儿饽饽,把哥俩儿噎得直翻白眼儿。那是***死乞白咧塞给俩人的。
撑到了这会儿,俩人的肚子又开始闹革命了。
临近汽车站的马路两侧,一溜烟儿站街推车的小贩儿。
小贩儿大多数是本地人,主要售卖当地特色小吃。只要有车进站,他们就开始卖力的向刚下车的乘客叫嚷,一个比一个声大,也不管人家听得懂听不懂。车一波儿一波儿的进,他们就一波儿一波儿的喊,此起彼伏,挺有规律,就跟下雷阵雨似的。就连专门蹲车站的的哥都得敬他们三分——真喊不过他们呐!
那热闹劲儿就甭提了。
程成和肖安沿着街边的小贩儿转了一圈儿,基本都是米糕,糖水,糯米饭之类的“零食”,对于两个大老爷们儿来说,要想吃饱得把整个“摊儿”盘下来。偶尔有两三份卖米线、米粉的摊位,也仅有两三个临时坐席,都坐满了人。俩人总不能端着滚烫的汤碗,咬着牙嘬粉吧?
干脆再转转,哥俩儿打定主意,又往镇子深处走了走。
出了摊贩的包围圈儿,林林总总的小饭馆儿逐渐多起来,尤其是各种粉店。
新潮一点儿的店,会在店门前的电子滚动字幕上打着自家店的特色菜和今日优惠菜品。而更多的传统“老破小”则干脆在门口摆上一块儿破黑板,用粉笔写上菜单,菜价,简单粗暴,一目了然。
肖安受不了螺蛳粉的气味儿,俩人干脆去了一家门口“简单粗暴”的米粉店。
店老板很实诚,一份小碗米线的量都能赶上卫东市的特大份了,价格也就是卫东市小份儿米线的一半儿。
程成和肖安饿的狠了,不知道本地大份米线的威力,等老板端上来的时候,俩人差点儿以为端上来的是口大缸。不过即吃之则安之,哥俩儿干脆吃吃歇歇,歇歇吃吃,佛系起来。
肖安捧着大缸埋头苦吃,偶尔一抬头竟然瞧见对面店家在当街摆着的大排档上有一个人十分眼熟,那人四四方方的大脑袋,高壮粗鲁,正在烟熏火燎的炉子旁边撸串儿,偶尔抬起头跟旁边的食友侃大山,高兴起来仰脖儿灌口凉扎啤。他下巴上的大痣十分明显:凸起的大痣中间一个黑点周围高耸着几颗黑毛儿。
肖安用胳膊肘磕了磕旁边的程成,嘴里含着一绺米线,用筷子指向对面,“嗯嗯!”
“干神马?”程成挑起一筷子米线吐鲁了一口,吃得满头大汗。
肖安一着急,嘴里的米线还没来得及嚼就顺着嗓子眼儿滑了下去,幸亏这是米线,要换成别的非噎死他不可,“你快看呐!那不是火车上遇到的光头吗?”肖安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