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上算的好事儿,结果又搭了一个。
程成拎着两瓶绿茶回到座位,满满的鸳鸯锅底汤已经端了上来。服务员这时才扔过来三套塑封的消毒餐具,转身又忙别的去了。
程成帮颜大夫拧开了饮料瓶盖,她十分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我呢?”韩莹争宠似的向程成瞪起了眼睛,把面前的绿茶推给了他。
“行行行,你也有份儿。”程成嘴上敷衍着韩莹,眼睛却镶在颜大夫身上。她皎洁的额头上微微析出一层薄汗,发髻上的几缕胎发半湿不干的搭在额前,极为青春靓丽。
程成有些庆幸选择了这家馆子,这嘈杂的环境有时也能避免尴尬,免了费心搞气氛的烦恼。正适合自己和颜大夫现在的关系。
程成正在心里偷着乐呢,这时涮火锅的食材陆续送上来了,程成热情的喊道,“来!吃,吃。”
“哇!好好吃啊!”韩莹嘴里的羊肉卷还没咽下去,就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她崇拜的看着程成问道,“程哥,你经常上这来吃吗?”
程成一愣,他看了一眼颜大夫,发现颜大夫也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程成轻咳了一声,稳了稳心神,道,“那当然!这是我的保留饭馆。”吹牛吹得有些忘形,程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一般人我不带他来。”
馆子里的桌椅都是用薄薄的三合板儿自己钉的,十分不稳,被程成这一拍,桌子上盛得满满的汤料沿着锅边晃了晃,吓得程成缩着脖子躲开好远。
颜大夫终于笑出了声,拘泥的神情放松了好多。
闲聊中才知道,原来颜大夫叫颜沫沫,跟韩莹是大学同学兼闺蜜,这次相约一起来金街,主要是为了给颜沫沫资助的一名中学生买学习用品。
怪不得颜大夫的战利品除了书包就是笔袋,还有一双男士的耐克球鞋。程成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给男朋友买鞋,给谁买他都没意见。
火锅吃了近半,程成也说了不少关于自己的故事。从肖安到罗素,从部队到韦老抠儿……把姑娘们逗得前仰后合,又唏嘘不已。
下午,程成干脆送佛送到家,跟着颜沫沫和韩莹一同来到了育才中学。
育才中学位于和平区,是卫东市比较出名的私立学校之一,它教学严谨,公益做的也不错,还培养出了几名孤儿大学生。
颜沫沫资助的学生叫林冠男,是育才中学的高二学生。他虽然是一名孤儿,在儿童村长大,但他学习成绩优秀而且幸运地得到了资助,这才顺利地考上了这所市名校。
周末是家长进校探望孩子的时候,学校本着全封闭式管理模式,尽管可以探望孩子,家长还是得经过层层把关。
从校门口到见到林冠男,估计用了得有一个来小时。
林冠男个子不高,黑黑瘦瘦。但他天生一个小圆脸儿,所以在穿着衣服的时候倒显不出有多干巴。
林冠男第一次见程成还有些扭捏,怯怯地叫了声“程哥哥”便不再言语,只知道躲在颜沫沫身后傻呵呵地笑。他笑起来,嘴角两边一边一个深深的酒窝儿,给程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星期一,整个儿刑警大队里头除了胡勇,殷彪和白鲨外,人人都是一身浓重的罪爱香水味儿,把程成心疼得差点从二楼办公室的窗户跳下去。
几个人凑到一起,除了比谁香水喷的多以外,就是讨论石多磊的案件了。经过隔壁老王他们的侦查,发现石多磊的前妻在跟石多磊离婚的当天就带着女儿搬去台湾了。她们的突然离去究竟是为什么?这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我在现场并没发现女性用品,”张经理回忆道,“说明这个石多磊虽然离婚了,但是应该也没有情人或者对象。咱们做个假定推理,就假定这是一起凶杀案,那么,是情杀的可能性就不大。剩下的,也就是仇杀,对于他这样社会关系简单的单身汉来说,大概率就体现在工作上的矛盾了。”
“这点我同意,我进他家的时候,虽然屋里还算整齐,但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打扫了,台面上有很厚的一层灰尘,确实不像有女人住的房子。”程成第一个表示赞同。
“工作上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份儿上吧?”肖安总觉得这帮台湾人够狠的。
“怎么不至于?”张经理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夺其饭碗,等于断其生路!还不至于还?”
“我感觉~咱们就把重点放在石多磊的工作关系上。”隔壁老王看向唐僧,“唐僧,你还是负责检查石多磊电脑手机这样的电子工具,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和张经理去他单位看看。”隔壁老王又看向程成,“程OK,你和薇薇安还是去查查你们车胎的事儿,这个咱也不能放下,我老感觉……”
“好。”程成明白隔壁老王的意思,一口答应下来。
一提起车胎,肖安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这他妈的真是‘拜堂听见乌鸦叫—倒霉透了’!肖爷新换的轮胎上面儿让人划了个破口!不爆胎才新鲜呢!要不是肖爷车技好,这会儿见面就是在殡仪馆。”嚷嚷半天,他这才回过味儿来,对隔壁老王道,“不对呀!我说隔壁老王你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学好啊?什么时候也开始叫我外号了?”肖安作势要跟隔壁老王掰次掰次,被程成一把拽走了。
局里的警车有限,压根儿轮不上程成和肖安使用。俩人又是一个比一个抠门儿,舍不得打个出租车,滴滴什么的。于是,两个挎着左右对称的白色绷带,单手扶把的骑车青年变成了这段时间出入市局的一道风景线。
程成和肖安骑着车子从解放路拐进大学城道,两边的树木比周边的居民楼岁数都老。茂密的树叶遮挡了百分之九十的骄阳,使这条并不算长的分岔路绿荫环绕。
大学城道右边靠中间的位置就是肖安最后一次换车胎的修车店。这家店门前恰好被一溜公交站牌所遮掩,不熟悉的人还不容易找着。
门店的玻璃大门大敞亮开,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一丝微风光临。狭小的空间被人为分成里外两间儿,临街的外间儿正好有容得下两辆车并排停放的空间。
一辆车头被撞烂了的现代牌儿小轿车被半吊在外间儿的靠墙位置,修车师傅正躺在车底紧忙活。他露在外面满是油污的黄色短裤都已被汗水浸透,湿答答地贴在两个毛儿腿上。另一个师傅年纪较轻,干脆光着膀子,坐在他的身旁,配合着他拆卸现代车的前保险杠。
程成就感觉汗水在他的头皮上集结成团,沿着鬓角滑到脸上,再滴到胸口,怎么擦都赶不上流得快。
他和肖安捡着地上并不富裕的空地儿,垫着脚,尽量躲过铺得到处都是的汽车零部件儿,进到了里间儿的隔断房。扑面的冷气,可算是让这俩人又活了过来。
肖安热得直喘粗气,进屋顾不上干别的先跑到空调底下来了个“仙鹤亮翅”。
“哪辆车?”店老板正在玩手机,见有客人进屋,随即拿出了账本准备结账。
“哦,我们不是修车的……”程成话还没说完,就被肖安打断了,“准确地说我们是前一阵子修车的!”说着话,肖安把自己的脸盘子摆到了店老板眼前,“老板,还认识我吗?”